四巨頭對視一眼，默契的将話題收了。

可以讓這兩人知道南鎮撫司要培養他們，但沒必要。

忠誠如果需要恩惠施舍才能維持，那就不能稱之爲忠誠，叫利益共同體，真正的忠誠，是大家有一個共同的遠大目标。

但是尚可聰慧至極，從四巨頭的神情轉換中，知道剛才可能在議論他和薛亮，是以在薛亮彙報去見薛茂的具體情況時，尚可一直在觀察四巨頭的細微的神色變幻。

然後他明白了……他還是嫩了。

四巨頭，就是最年輕的黃昏，也能做到面無表情。

待薛亮說完，黃昏颔首，“基本上沒問題，因爲你說出了去獻策的真實目的，薛茂會選擇相信，而紀綱那邊，因爲‘某位’貪慕榮華富貴想拍李春‘馬屁’的缇騎獻上了魏仙子的畫像，這本來就是事實，所以這個事情薛茂會深信不疑，我要是沒猜錯，他這個時候應該在去往凝風觀的路上，下午就會去上清觀提親，然後晚上回來給薛祿一個驚喜。”

魏仙子的畫像，真是人主動送上去的？

魏仙子就那麽聽話，站着不動讓人畫像，或者說那麽巧就有一位擅長丹青的大家看見了魏仙子憑借記憶畫出來了她的像？

都是套路。

正如南鎮撫司裏有北鎮撫司埋伏的耳目，北鎮撫司裏也有，這還出了一個很搞笑的事情，昨幾日在議論完正事決定從北鎮撫司那邊撤回審查的人後，賽哈智笑得像個傻逼一樣對黃昏說，老弟你說巧不巧，李春那小子竟然派了我們派過去的人過來當他的耳目。

也就是說，南鎮撫司的卧底被北鎮撫司派來當北鎮撫司的卧底。

搞不好這個卧底本來就是北鎮撫司派過來的，隻不過被南鎮撫司派過去，然後李春将計就計，又把他派了過來……

周勝然聞言點頭，“薛茂應該是會這麽做了。”

賽哈智也不忌諱薛亮和尚可，問道：“那麽我們接下來怎麽做？”

劉明風咳嗽一聲，“按計劃做。”

黃昏也笑，“對。”

計劃？

錘子的計劃，接下來就是魏仙子的表演時間，這個局說起來很大，實際上要操作的就幾點，比如讓薛茂去提親，讓紀綱看到魏仙子的畫像，後續的事情，就是在一邊添油加醋。

薛亮和尚可默然不語。

黃昏咳嗽一聲，看向尚可，“交代你倆一件事，這個局已經布好了，接下來你倆不要給我們弄什麽幺蛾子出來，尤其薛亮，我們都知道你的心思，但是這個事不是最優先的事情，有一點你放心，隻要這個事情解決之後，我會去找陛下親自下旨意，給你母親一個清白，并推動牌坊之事。”

薛亮愣了下，“陛下會嗎？”

爲了一個并不出名的寡婦，朱棣會下聖旨？

薛亮不信。

除非是那種守節四五十年的知名貞女，否則根本驚動不了朝堂，自己母親這個情況，還沒辦法提到朱棣面前去。

黃昏呵呵一笑，“小夥子，官場中的事情你還得多學學，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在百姓眼中看起來是天大的事情，在掌權中那邊，其實也就是吃飯時候一句話的事情。”

薛亮虛心受教。

黃昏起身，“好了，你們幾個留下來再合議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有我們還沒找到的纰漏，我要去一趟三元樓，火鍋店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去找卞玉樓說下開張的具體事宜，尤其是宣傳——對了，開張那天，你們都得來哈，一個都不能少！”

劉明風嘿嘿一笑，“不吃白不吃。”

黃昏：“……”

也嘿嘿嘿一樂，“那你想多了，吃是白吃，紅包得給我準備好了，大一點的，當然，薛亮和尚可，你倆的紅包就算了，畢竟你們現在收入還不高，你們要實在過意不去，讓你們的指揮佥事掏腰包也行，反正他都黑吃了薛茂幾千兩銀子了！”

賽哈智翻了個白眼，“老弟，不帶你這麽玩的啊。”

頓了一下，“再說了，薛茂那幾千兩銀子，可不是我一個人黑吃了的啊，老劉和老周都有份，怎麽着，讓他們也吐一點給你？”

黃昏大袖一揮，“滾犢子，走了。”

說完揚長而去。

賽哈智和劉明風、周勝然對視一眼，同時笑罵道：“我給他包個錘子的紅包，這白食哥幾個吃定了。”賽哈智又對薛亮道：“到時候你們也去，再帶幾個兄弟，紅包什麽的，别理他。”

薛亮和尚可對視一眼，感觸很深。

這才是志同道合的同僚啊。

這相處的氛圍，也是讓人羨慕，遠非北鎮撫司那邊的勾心鬥角利益森嚴可以比拟。

薛亮詢問的看向尚可，眼神詢問。

咱倆還要給這計劃加戲嗎？

尚可猶豫了下，微微搖頭，沒必要了，黃昏既然連薛亮母親的貞節牌坊的事情都想到了并且安排了，那麽薛茂的結局，黃昏怎麽可能想不到。

賽哈智一拍大腿，起身，“走走走，喝茶喝酒去，反正事情都安排好了，用黃老弟的話來說，接下來就準備看狗咬狗——”

猛然覺得不對。

畢竟薛亮是感恩與薛祿的，自己在他面前說薛祿是狗，确實有點不給薛亮留面子，何況薛祿雖然也不是完人，但他這個侯爺對大明并無虧負，或者說，薛祿其實也算是個好人。

隻不過這一次這個好人被黃昏利用了一把。

而且賽哈智清楚，在這次被利用之後，黃昏有可能會給薛祿巨大的補償，所以賽哈智尴尬的看向薛亮，“見諒見諒，沒讀過什麽書，你莫放在心上。”

薛亮心裏确實梗了一下，不過賽哈智向他道歉是他沒意料到的，有些受寵若驚。

……

……

賽哈智想對了，黃昏确實是利用了薛祿，但他并不打算時候補償薛祿，這位侯爺私下生活怎麽樣暫且不說，至少在公事上還是對得起大明。

補償什麽的根本沒必要。

因爲如果能殺紀綱，薛祿受點委屈，這是他作爲大明臣子的本分。

不過黃昏還是有打算，要提醒一下薛祿。

小心一些，别浪掉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