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時有丫鬟送來水果。
黃昏也沒客氣,黎利說了幾句好聽的話,說晚上家父會設宴,還請貴使賞面莅臨,黃昏點頭說叨擾,黎利下去歇着了,一路奔波也是夠辛苦。
待黎利走後,娑秋娜問道:“大官人你怎麽好像有點在意這個黎利?”
黃昏笑說,“你沒發現,這區區一個藍山鄉鄉紳的府邸裏,門客的數量有些驚人了麽,其中不乏多有才能之士。”
娑秋娜略一思索,發現确實如此,來到黎府後看見衆多門客往來,當時不曾在意,畢竟黎家在藍山鄉是數一數二的富賈,養得起門客。
黃昏繼續道:“黎利是個很重要的人,其他的我不方便透露,娑秋娜,如果将來有一天,我心中的藍圖實現了,你和黎利都是那弘大藍圖上不可或缺的人。”
娑秋娜唔了聲,沒甚在意。
她現在連一個家都沒有,黃昏給她畫的大餅,也就能讓她興奮個一天半日,稍微被時間沖洗一下,就激情全無。
她的追求還是務實到在大明有府邸,有自由,再有一段美好的愛情。
晚上的宴席,乏善可陳。
美酒不如大明,美食不如大明,美女麽,也不如烏爾莎等人,因爲黃昏身畔有十二個西域美女,黎利父子識趣,沒敢安排女子陪睡。
數量上可以超過十二,但質量上天差地壤之别。
别自讨沒趣了。
但他父子哪裏知道,大明使臣黃昏大官人,對他們此舉很是不滿啊,覺得你好歹也該盡一下地主之誼,安排一兩個啊。
我又不是很挑食。
福兮禍所依,失落的黃大官人發現柳暗花明又一村,黎利父子一位娑秋娜是他的妾室之類的女人,竟然将他倆安排在一個單獨的院子裏。
其他女子在另外一個院子。
娑秋娜哪敢和黃昏獨出一室,她有沒練過殺人刀,被大官人半夜吃幹抹淨找誰說理去,我妩媚不代表我淫蕩啊。
所以娑秋娜果斷和烏爾莎換了位置。
從京畿到藍山鄉,一路住在驿站,烏爾莎都在貼身保護黃昏,他有一大把的機會,但沒動烏爾莎毫發,所以娑秋娜也沒想那麽多了。
黃昏也不怨你,美色固然重要,小命更要緊,有烏爾莎在更多安全感。
是夜。
和衣而卧的烏爾莎倏然睜開眼,起身看了一眼在床上睡得流口水的大官人,悄然蹂身出了房子,院子裏已有她十個同伴。
烏爾莎使了個眼色,十一個女人如魚炸窩四散。
頃刻之間,皆至暗處藏匿。
院門的門栓被一根鐵條三五下撬開,旋即門輕輕推開,三道身影撐着傘輕手輕腳的跨入院子,然而三人剛到院子當中,發現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幾個女子。
又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脖子上架了把匕首。
寒意沁骨。
烏爾莎盯着爲首的黎利,眼神冷漠。
偷雞摸狗肯定不懷好意。
黎利絲毫不慌,攤開雙手示意身上沒有武器,又扭頭讓身後的兩個扈從将佩刀丢到地上,這才壓低聲音,手勢并用,說有事要見黃使臣。
烏爾莎示意姐妹們留下五六人盯好,剩餘的人回去保護娑秋娜,這才轉身去了黃昏房間。
黎利和身後兩個扈從對視一眼,抹了一把冷汗,大意了。
隻道這十幾個西域女子是那位年輕黃使臣的女人,類如家姬之流,哪曾想到竟然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高手,如果她們願意,此刻黎利三人已經是屍首了。
但黎利越發欣喜。
這樣反而證明了他的猜想:黃使臣在大明的身份和地位,絕對不是他在使團裏的官職可以表現出來的,很可能是大明的朝堂重臣。
就這十一個身手卓然的西域女子,大明的一般臣子,真沒資格養。
黃昏睡得正熟,被烏爾莎叫醒,懵了一會兒,旋即心裏有點小鹿亂撞,這大半夜的烏爾莎把自己叫醒,難道她想通了?
這……好吧,我勉爲其難舍生取義。
正想伸手去抱烏爾莎,卻見烏爾莎叽哩哇啦說了一堆,又指了指外面,意思是說外面有人要見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黃昏的手僵硬在空中,旋即讪讪的縮回。
起身披了衣衫出門。
烏爾莎跟在後面,滿臉的捉狹笑意,大官人腦殼裏在想什麽她哪能看不出來。
黃昏出門一看,發現是黎利,他身後的兩個男人年紀都不大,看那一身肌肉應該是練過,估摸着這倆人以後就是這位黎太祖的得力幹将。
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急聲問道:“使團出事了?”
黎利笑道:“沒,有些事白日裏不方便說,隻好深夜叨擾黃使臣,還請見諒。”
黃昏頗爲不解,這是你家府邸,有什麽事白天不方便說的,莫非你連自家的下人和門客都信不過,非得深更半夜的來。
于是将黎利請到房間。
兩人落座之後,黎利抱歉道:“有些事迫不得已,叨擾黃使臣美夢,改日我定然負荊請罪。”
黃昏罷手,“有事直說罷。”
是真的困。
黎利壓低聲音,“我知道黃使臣在大明地位超然,所以冒昧前來,是想請黃指揮救我安南,若黃使臣不出手相助,安南萬民将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頓了一下,“若黃使臣救得我安南黎民,我黎利就算是傾家蕩産,也要重謝黃使臣,錢财,女人,黃使臣但有需要,必定雙手奉上。”
黃昏精神一振,你要是說這個,那我可就不困了。
問道:“安南百姓怎麽了?”
黎利歎道:“不是百姓怎麽了,是王室出問題了,可憐我安南百姓,将和王之一族,在胡漢蒼父子的禍害下,走向無邊深淵。”
黃昏恍然。
沒看出來啊,原來黎利還是愛國之人。
不錯。
這樣的黎利,更值得自己看重。
心中了然,黎利今夜來找自己,恐怕是要說胡漢蒼篡國的事情:畢竟大明那邊到現在都不知道安南的政權變天的真相。
安南這邊也想當然的以爲大明不知道。
但黎利哪裏知道,坐在他眼前的自己,其實什麽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