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不傻啊。
這樣一本全書編修出來,它的書名和序都極其重要,其作者都能跟随這本全書千古留名,賜名題序這種資格,除了當朝天子,隻能是注定要名垂千古的大儒。
轉念一想。
黃昏出了錢,不給他一點念想似乎說不過去,于是笑道:“倒也是可以,到時候再議?”
再議你妹。
黃昏毫不客氣的怼回去,“不議了,陛下你恩威海内,想必不會擔心這個事,微臣還有很多事,還得準備明年的科舉,就不添亂了。”
老子不幹了。
最大的冠名商你當了,讓我當個小冠名商都不行,那沒法合作了。
朱棣一臉黑線,好小子,你敢威脅我。
卻沒有脾氣發作。
猶豫了一陣,“也行,朕便允你題一序。”
黃昏秒懂。
朱棣打的好算盤,他也不想失去題序的好事,也行,就算有兩篇序,我黃某人的大名也能跟着《永樂大典》名垂千古。
讨論了一些細節,左後斟酌定下,在文淵閣設立編修部門——方便謝缙。
畢竟謝缙還要在文淵閣當值。
眼看天色将暮。
朱棣看了眼外面的日光,笑道:“不叫你白出錢,今兒個賜你禦膳,吃了飯早回去罷。”
黃昏滿眼都是星星。
看過鐵三角演的乾隆、和珅、紀曉岚那部電視劇,對皇帝吃的那些東西說沒有想法是自欺欺人,各種山珍海味啊。
然而略略有些失望。
别看朱棣身爲千古一帝,吃這玩意兒和普通富賈差不了多少,隻不過要精細一些,還有一些民間少見的特色菜。
味道真心一般。
食不言寝不語,在天子這裏是不成立的。
朱棣本就算不得讀書人。
黃昏吃着飯,趁機抛出今兒個來求見朱棣的本意,舉杯說道:“陛下,走一個?”
千萬别被電視忽悠。
天子也是人,吃飯也和普通人一樣,尤其是鋼鐵直男朱棣,馳騁沙場的人,每天不喝二兩小酒心裏能得勁?
既不在朝堂,那麽和黃昏的相處便自然了許多。
舉杯笑道:“你能喝酒?”
黃昏哈哈一笑,“微醺微醺,飲酒之美,恰在于這微醺兩字。”
微醺者,淺醉也。
花開半好,酒飲微醺。
微醺,略有醉意,是介于沉醉與清醒之間的一種狀态,唯有進入這種生存狀态,李白才成其爲李白,潇灑一詞,才有了依附,曾有詩曰:寂寞的、又不甘寂寞的來客,隻在我沉醉與清醒之間叩門……
朱棣爽朗大笑。
黃昏淺啜一口,放下酒杯,抛出正題,“陛下,雖然時下世人對商人頗有輕谪之意,不過微臣不介意,關于讀書的閑暇經商,有點事想先給陛下透透氣。”
朱棣丢了顆豌豆在嘴裏,“說。”
下酒,還是豌豆米好。
黃昏看着朱棣桌前盤子裏的豌豆,腦海裏忽然想起一件事:頭幾日還在想沐浴露的增稠劑問題,最早設定的是用玉米澱粉發酵得到的黃原膠,可大明現在還沒玉米,也沒紅苕。
豌豆澱粉能用不?
可以一試。
收斂心思,道:“微臣已修建工坊,且将組建商号,然而微臣要準備科舉,爲求将來能在朝堂之上爲陛下之永樂譜曲,爲大明之煌煌添柴,實在分身乏術,所以微臣物色了一位經商人才,欲重用他全權經營、管理,但此人身份敏感,所以想征詢一下您的意思。”
朱棣哦了一聲,“有多敏感。”
黃昏也不隐瞞,将沈熙禮的事情說了後,“此人畢竟涉及當年大案,微臣怕今後仕途争鬥時,有人拿此人的身份做文章,到時候微臣便要萬劫不複。”
朱棣放下筷子,臉色凝重。
涉及藍玉案,确實有麻煩。
沉吟半晌,道:“無妨,此事是太祖時期的事情,藍玉等諸多罪魁禍首早已伏誅,且沈熙禮僅是沈萬三的重孫,區區一沒落商賈耳,你盡管用之。”
黃昏眨巴着眼睛,“陛下,您貴人多忘事。”
朱棣:“……”
沒明白黃昏的意思。
黃昏呵呵賊笑,“要不陛下給微臣個保障,免得将來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時,微臣提及今日話談,陛下忘記了可怎生是好。”
朱棣沒好氣的揮手,“吃完飯再說。”
快要吃完時,一個瓷娃娃狂奔而來,還沒進門聲音先到了:“皇兄皇兄,你是不是給黃昏賜膳了,是不是喝了酒就要讓他淨身了!”
黃昏見狀不妙,對朱棣說了句陛下莫忘了,放下轉身就跑,卻禮都顧不得。
一溜煙不見人影。
留下小寶慶瞠目結舌,讷讷的道:“皇兄,他失儀了,該罰。”
怎麽罰?
當然是淨身咯。
朱棣哭笑不得,“寶慶,休得胡鬧!”
黃昏還沒走出紫禁城,狗兒太監氣喘兮兮的一路小跑追上,遞給他一卷黃綢布,說這是赦免沈熙禮的文書。
黃昏大喜。
和狗太監商業互捧了一陣,各回各家。
要用沈熙禮,首先要對這個人有充分的了解,畢竟這事設計到黃昏欲要打造的商業帝國,從洪武門出來,黃昏直奔徐府。
徐輝祖下午喝醉了,還在睡覺。
徐膺緒官場應酬,亦不在家。
徐妙錦正在吃晚膳,聽門子話說黃昏又來了,哭笑不得的說了句讓他先等着,話音沒落地,身畔就坐下個人影,“錦姐姐還在吃晚膳啊,哎喲,鲫魚豆腐湯,嗯嗯嗯,這個湯可以多喝點,天天喝都行。”
黃昏一臉無恥的坐下,自來熟的對绯春說,“看什麽看,去拿雙筷子。”
又嘀咕着說和朱棣兩個大男人吃飯真沒意思。
都沒吃飽。
绯春黑着臉就要攆人。
徐妙錦無語,又不能失了禮數,讓绯春去拿筷子,绯春還就不去,看着黃昏咬牙切齒,就差沒破口大罵說你怎麽這麽不要臉了。
徐妙錦隻得扭頭讓房門外的許吟去廚房拿筷子。
看向黃昏,“又有什麽事?”
黃昏伸手從盤子裏抓了一塊排骨,邊啃邊說,“準備組建商号,可是錢不夠,來找錦姐姐拉風投,順便請許吟去辦點事。”
徐妙錦貼心的遞了棉帕給他擦手。
有些意動。
當家才知柴米貴,她現在也有些發愁,偌大的徐府,僅靠二兄徐膺緒的俸祿,着實有些進出失衡,遲早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