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少女病情加重,身上插滿無數管子,就連發聲也很困難的時候,那種深深的無力和悲恸感籠罩了每一個人的心上,喘不過氣。
安子煜的狀态跟沈木白相比,好不到哪裏去。如果說當年在醫院裏的他就像是世界瀕臨崩塌一般,那麽現在便是心也跟着一同消亡,那雙眼睛裏黑沉沉的透不出任何一絲光亮,周身的氣息泛不出一點漣漪。
沈木白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安子煜見她醒過來,眼底總算是有了一絲波動,顫抖着嘴唇低聲道,“落落。”
沈木白可以看出他當年的一絲影子,充滿無措,甚至比當初更加絕望,動作充滿了小心翼翼,生怕碰着她一點,就會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
她扯唇笑了笑,因爲身體的緣故,隻能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子..煜。”
安子煜死死地盯着少女,嗓音已經完全聽不出原來的柔和,變得沙啞不堪,“我去叫醫生。”
沈木白叫住他,“子..煜。”
安子煜頓了頓,看着少女蒼白消瘦的臉蛋,眼底的陰郁之色越來越濃厚。
沈木白說,“我..很快..就要走啦。”
拳頭猛然攥到一起,喉嚨泛起點點血腥氣,安子煜眼底赤紅,像是一頭瀕臨絕境的困獸,發出無聲的咆哮,“我不許你說出這樣的話,江落落!”
沈木白吃力道,“好吧...我不說。”
安子煜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眼底帶着黑沉沉的郁色,他一字一頓道,“就算你走,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語氣裏帶着的偏執與決然讓沈木白的心頭不由得一跳。
安子煜卻是溫柔的笑了,這是他這麽多天以來臉上露出的第一個微笑,卻帶着令沈木白心驚的瘋狂與毛骨悚然。
對方微微偏着臉,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的盯着她,語氣無比溫柔道,“我會陪着你,一直。”
領悟到他這句話的意思,沈木白額頭上的冷汗猛然沁了下來。
....
沈木白走的那一天,蕭雪晴哭成了淚人,江臣心裏壓下巨大的悲恸安慰着妻子。
小小年紀的江琛似乎不明白離别的意思,隻是每當他問起姐姐去哪裏的時候,爸爸媽媽就會告訴他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江琛心裏很難過,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姐姐了。他每次看到子煜哥哥的時候,對對方的讨厭就會降低一分。
爲什麽呢?
大概是因爲子煜哥哥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盡管他不哭也不笑。
就像是房間裏的木偶娃娃一般,沒有絲毫的生氣。
學校裏的學生們很同情安大校草,一開始還會私底下議論着些什麽,但是最近卻越來越少了,猛然有的一天不知道誰口中蹦出一個名叫江落落的名字。
有人茫然的問,“江落落,是誰呀?”
那人也愣住了,抓了抓頭發道,“啊,我也不知道,好像有點熟悉,但是我腦海中沒有這個人啊,真是奇怪。”
學校裏的女生們每天都在苦惱怎麽才能讓安大校草多看她們一眼,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成功。
高三的結束,大家各奔東西。
有人哭有人笑,暗戀校草的女生們很是難過,因爲對方考上了一所很優秀的大學,這就意味着,以後,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對方。
F大新生開學來了一個成績優異各方面都沒話說的大帥哥,對方憑借着那張臉取代上一任校草,成爲大多數女生們想一舉拿下的男神。
隻可惜大學四年,受挫的女生無數,無一人能成功。
就連男生也不明白,對方明明沒有女朋友,放着大把的資源不去使用,未免也太浪費了。
就連同寝室的哥們也不理解,“哎,安子煜,你小子是不是有喜歡的女生了?”
那張已蛻變成男人的臉變得更加富有魅力,琉璃般的眼眸笑意淺淺,“你猜。”
室友砸吧了一下嘴,“肯定是,要不然你守身如玉到現在,是爲了什麽?告訴我們幾個呗,對方是不是一個漂亮到讓你死心塌地的女生。”
安子煜笑而不語。
隻是心裏總覺得缺少了什麽。
一個很重要的人。
讓他活着,就像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