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甘露殿,又聽說賈清去了寶钗院,她便又随去,正好聽見賈清和寶钗的談話。
“爺,要不我還是不去了.”
“不行。”
“可是我畢竟有身子,在路上總是不方便.”
“那怕什麽, 你要是怕颠簸,咱們用的是咱自己家新造的減震馬車。那原是以前爲老祖宗準備的,後來一步步改進,隻要不是太快,平穩的很。
咱們是去遊山玩水,一路上盡管慢悠悠的, 沒事的。
别說你得去, 就是二姐她, 也要去的。”
寶钗驚異:“尤二妹妹都快七個月的身子了,這怎麽使得?”
她便罷了,左右才兩三個月,離臨盆還早着呢。可是尤二姐都超過半年,那是說臨盆就要臨盆了,怎麽經得住在路上折騰。
要是出個意外好歹,那怎麽了得?
賈清道:“那年我去江南辦差,當時的揚州知府送了我一頂十六乘的軟轎,那家夥才叫奢靡,裏面跟個小房間似的不說,連睡在裏面也平穩的很,就是太占道了些。
後來我就叫芸兒他們照着仿制、改進了一下,變成十二乘的,如此雖說略小了些,倒是更方便上路了。
我已經命人制了兩頂最好的送了來京,到時候若是上路,她便坐在裏面, 到了遊玩的時間,再讓丫頭們扶她下轎散散走走,于身心也有益。
就算她到時候要生産了,咱們把郎中和穩婆等也帶上,也就萬事不懼了。
倒也不是我愛折騰,你想到時候我們都出去玩了,就把她一個扔在家裏,她又有身子,我也知道女人家有孕時諸事不順遂,容易心生抑郁,要不在我身邊,我也不放心。”
“到底是二弟,這麽會心疼人,我替我妹子謝過二弟了。”
尤氏聽到賈清那番話,心中隻恨不得她便是尤二姐,能得到這般體貼的寵愛。不過到底是明理人,雖這般想,開口卻又道:
“不過再怎麽籌備齊全,路上畢竟不比家裏。二弟隻管帶着弟妹們去遊玩,把她交給我,我定然把她照顧的妥妥帖帖的。要不然,二弟回來盡管問我的罪就是了。”
寶钗本半坐在賈清身上,見尤氏進來,連忙起身。賈清也不強留,拍拍腿站起來笑道:“大嫂子可說笑了,你難道不和我們一起去?”
“我便不去了,家裏總得有人照料。”
賈清便細細的瞅了她兩眼,直到她閃躲開去。
“那可不行,我早已經說了,咱們一家人全部都趁着機會出去遊遊走走,缺了誰都不行。
原本我也想着要不咱們去趟江南便是,可是一想如今暑熱便要來臨,若是往南走,沒得平白受那份罪去,所以才決定多費些事,一起去見見塞外風景。
我爲此暗地裏可是籌劃了快半個月了,大嫂子這個時候說不去,我卻是不允的。”
賈清雖笑着說,語氣卻不容商榷。
“這~”尤氏便爲難起來。
寶钗也勸道:“大嫂子也去吧,他爲這事确實花了不少心思,還專門給皇帝請命,額外調撥了兩千京營的兵馬随行保護,爲的就是一家人能夠高高興興的去玩一趟。大嫂子要是不去,他該不高興了。”
尤氏又吃了一驚,她還是小瞧了賈清的決心,竟然調兵随行。
王府本來就有八百員的親兵編制,再加上家丁護院,沒想到賈清還不放心。
她卻不知道賈清并不是不放心,隻是爲了以策萬全。
他有親兵五百,再加上京營的兵馬和熱武器爲後備,便絕對萬無一失了。
尤氏想了半天,見賈清态度堅決,她縱有千般理由,也不敢違拗,最後隻得點點頭。
見賈清終于眉開眼笑,她心中其實也有些喜意,隻是礙于寶钗在側,不好表露,便轉移話題道:“公主和二王妃呢?”
賈清回說:“今兒爲乾王殿下的慶典忙了一天,又是觀禮又是領宴的,林妹妹身子弱,回來的途中就睡着了。正好公主也要回公主府收拾一些東西,她又強留林妹妹作伴,我便把她安置在公主府,明兒才回。”
尤氏道:“公主和二王妃的感情可真好。”說着,瞧了寶钗一眼。
寶钗若無所覺。
尤氏又問:“那什麽時候出發?”
既然賈清一定要她随去,她也就不矯情了。
難道她心裏當真不想去?待在這王公府邸内都十多年了,這等機會,她也聽都沒聽說過。
要是日子緊,她得趕着回去收拾收拾,畢竟可不是出門幾日,而是好幾個月呢!
賈清微微一笑:“三日後,正式出發!”
大觀園,栊翠庵中。
妙玉放下手中的書冊,問她的貼身婢女:“可打聽清楚了,她們果真都要離京遊玩,數個月方回?”
“是真的,如今還在園子裏的幾個姑娘,都在忙着打點行禮包裹,日用等物。聽說,再有兩三日她們就要走了。”
妙玉聽了便不說話了,丫鬟也知道自家小姐冷僻,忙着把梳洗後用的水端出去潑了,回來時忽又聞妙玉喃喃道:“是該時候回去了”
婢女也沒聽真切,隻問:“小姐說什麽,要回哪裏去?”
妙玉回說:“回南方去。”
“好好的怎麽要回去?”
婢女十分疑惑。
她們當年逼不得已,不得不到京城避禍。
後來小姐的師傅去世,幸虧又得了賈府這麽個安逸的落腳處,多年來與賈府的人也算“相交不錯”,怎麽突然要走?
南邊,早就沒了根基,回去又到何處落腳?
不過小姐是出家人,天下道觀庵堂是一家,小姐在修行人中,也算小有名氣,倒是不愁沒有人收留,因問:“那我們什麽時候請辭?回去後,又去投哪家?”
妙玉說:“明日我會親自去請辭,咱們後日便走。董媽媽那裏你記得知會她,讓她打點好行裝,再出去尋一個可靠的車隊,咱們三日後便走吧。”
正說着,忽有小道姑進來回:“王府裏的良娣娘娘來了。”
妙玉神色一動,面上仍舊不甚在意,道:“請她進來。”
一會之後刑岫煙便進了妙玉的禅房,也是她的閨房。
論清雅别緻,妙玉的閨房,比賈府中姑娘的閨房還要講究。
所有裝飾點綴之物,皆有一番來曆可尋。
這也罷了,縱有好東西,遇上那粗陋不通的,也不過混亂擺放一通,不過附庸風雅。
而妙玉的屋裏卻大不相同,大到香鼎、牆畫,小到一杯一碟,不論擺放、安置與搭配,皆有一番考究。若是尋常人自然看不出裏面的門路,隻是覺得新穎。唯有名人雅士、博古通今之人,方能體會内中門道。
可這些,終究不是一個出家人的做派。
刑岫煙與妙玉有半師之誼,妙玉的閨房她倒不是第一次進來。不過她知道妙玉怪癖,哪怕兩人關系稍近,也不好違禮。
因此也未強闖,而是得到準允方進。
“你做什麽來了?”
妙玉問。
“我受我家大王妃的命,與你送一封請柬來。”
“什麽請柬?”
刑岫煙道:“我家王爺計劃領着一家人去塞外遊曆一番,因爲路途遙遠,耗時頗久,大王妃唯恐路上有所不遂。因聽聞你善扶乩之術(類似占蔔),大王妃便親作請柬一封,懇請你移駕與我們一道前往,順便也能遊曆一番塞外風光,說不定于你的修行一道也有所裨益。臨來之前,王妃千萬叮囑我,務必請你不要推辭才好。”
妙玉聽她言辭誠懇,暫且壓下心思,接過請柬拆開來看。
一頁娟秀雅韻的蠅頭小楷,端的是十分賞心悅目,妙玉一見這番字體,便已經喜悅了三分。再見得上面言必稱仙姑,語必用謙辭,更覺高興。
匆匆看過,将請柬遞給小婢拿着,卻沒有立馬答應,而是問岫煙道:“這隻是你家大王妃一個人的意思,還是?”
岫煙也是悟性極高之人,又與妙玉處年經久,知道妙玉雖才情遠高于世人,但是通變不足,且爲人冷僻孤高,卻又比俗世之人更重體面,因回說:“大王妃念及這許多年與你相交甚爲得宜,也知你雅緻非比常人,除了煩你占蔔兇吉,更重要的是也想與你這等雅人一道縱情山水,爲此行增添姿色。因此将此議說與家中衆姐妹,衆人一聽,都深爲歡喜,連我家王爺聽說,也很高興。所以,大王妃才親自手書請柬一封,邀你同往。”
妙玉将此話一聽,心中早已歡喜不已,卻還是道:“即是你們盛情相邀,原不該請辭,隻是我原非俗世之人,與你們一同前去恐多有不便,不如我連夜爲你們占算一卦,你自帶回去與你家大王妃也是一樣。”
岫煙佯裝不知妙玉此乃虛言推诿,仍笑道:“這便不好了,雖說原是爲這個請你,但是家中姐妹已然知道請了你,你若不去,大家豈不無趣?再說道路萬重,縱然仙家術法,料也不能一計周全,需得你親自前往,我們才可安心呢。我家王爺已經做主爲你單獨備了車轎随從,也并沒有什麽不便的地方。”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妙玉自覺沒有再推辭的地方,因說道:“既如此,我也隻好從命了。回去替我謝過你家王妃與與王爺,多謝盛情,屆時必定欣然同往。”
岫煙便笑了,道:“如此可好了,有你同伴,此行越發不枉了。”
妙玉笑了笑,看了旁邊欲言又止的婢女一眼。
“對了,我家大王妃叫我囑咐你,如今雖然已經入夏,隻怕越往北邊,有的地方仍舊酷寒難忍,叫你務必多備些厚實的衣裳。我們雖然有,隻怕你穿不慣旁人的衣裳。”
“多謝費心,我明白的。”
如此又閑話幾句,刑岫煙便起身道:“如今天已不早,我就不打擾你的清淨了。後日晌午之前,我再來接你,告辭了。”
妙玉點頭稱是,難得的親自送她出了山門,瞧着她帶着丫鬟仆婦打着燈籠離開才回身。
婢女道:“小姐之前不是說,要回南方去嗎?”
妙玉道:“此事,待回頭再說吧”
婢女莫名其妙,腦袋上頂着大大的疑惑。
不過她也看出自家小姐此時心情不錯,自然不會自讨沒趣。
隻是心中暗道:出遠門遊玩真有這麽好,連清冷的小姐都這麽向往不成?
嘻嘻,不過正好我也能占小姐的光,跟着一起去呢!
挑戰是不可能挑戰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挑戰的,還是安安心心的做一條快樂的小鹹魚吧……
哈哈,其實是本書已經快要完結,就沒必要瞎摻和了,愉快的完結才是爺們該做的事。
所以大家若是有其他喜歡的作者,都把票票些投給他們吧,現在又是雙倍月票活動,投一張算兩張,十分給力。
當然要是隻鍾情于本王一人,那麽,也可以用票票砸死我,讓我看見這赤裸裸的真愛,嘿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