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小心!”
伶兒就站在賈清面前,刺客忽然的異動被她第一個看見。大驚失色的一聲叫喊,随即整個人就撲在賈清身上,翻了個轉。
呲~
匕首刺中肉身,刺客眼中卻并無絲毫成功後的喜悅。他猛然抽手意圖再刺,卻被一記綿延厚重的掌力拍中面門, 碩大的身體急速後倒,最後“砰”的一聲摔在台階上。
西瓜落地之聲,幾道鮮紅的血液從刺客的頭部流出,慢慢鋪滿青白色的台階。
“二爺!!”
“侯爺!”
其他人此時才反應過來,立馬驚叫道。
不但趙勝幾個,就連候虎等人也急忙護衛在賈清身邊, 以免場中還有别個刺客。
“姨奶奶!”丫鬟小藍驚恐的叫道。
“快請大夫!”賈清抱着伶兒嬌小的身子,左手緊緊的捂住她的後背。
因爲他分明看見伶兒被刺中,此時鮮血已經嘩嘩流出,甚至連嘴裏也開始溢血。
賈清便知道這一刀定然命中要害,他心中突然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正是因爲伶兒忽然沖過來,阻礙、束縛了他的動作,才至于刺客有機會近身.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伶兒在危險時刻,居然會沖過來保護他!
再加上之前他跑過來阻止賈蓉的陰謀,這一切,無不證明着,這個女人哪怕有再多不是,但是她,真的是那麽的在乎自己。
甚至已經到了舍生忘死的境地!
自己以往,是不是錯了?
“二叔.嘔~”伶兒口中湧出一大口血,染在賈清的大紅衣裳上面,不甚顯眼。
“先别說話!”賈清命令道。
“甯侯,讓我替她瞧瞧吧。”廳内的人聽見動靜已經走出來, 張太醫便是其中一個。
趙勝等人卻也警惕的防着他。
賈清連忙道:“好,張先生請快。”
張太醫便下來,待看見伶兒背上的傷口,眼睛就是一縮。細細把了脈,瞧了伶兒的面色,最後惋惜的搖搖頭。
“怎樣張先生?”賈清緊張道。
“不中用了,這一刀刺的太深,已經完全刺破了她的食管,大量血液灌進胃裏.”
賈清打斷道:“我不需要聽你說的這些,張太醫你不是神醫嗎?請你試一試,說不定還能救她回來!”
張太醫搖搖頭。
這樣的場面他見過不少,自然不會爲賈清此時的失态而介懷。隻是站起來走開了。
他甚至都沒讓人替她包紮。
因爲那已經沒有意義。
如此重的傷勢,折騰包紮隻會讓她連最後一口氣也咽下去。
這點時間,還是交給傷者留遺言吧。
“咳,二爺~我還是喜歡這樣叫你.”伶兒自然也聽見了張太醫的話,她開口打斷了還要說什麽的賈清。
“你想叫什麽都可以。”賈清憐惜的抹去了她嘴角的鮮血。
人都是有感情,一個糾纏了自己這麽多年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還是爲自己而死,他如何淡漠以對?
“咳要是,要是早點聽到二爺這般與我說話就好了,可惜.”
伶兒的聲音斷斷續續,很慢。但是賈清認真的聽着,其他人也不敢打擾。
“二爺不必爲我傷心,其實這麽死在你懷裏,是伶兒最最渴望的事,如今就要實現了,伶兒很開心呢隻是,悛兒.”
賈清立馬道:“你放心,悛兒有我,我不會讓他受到任何欺負和冷落的!”
伶兒一笑道:“謝謝爺,其實,其實我一直都喜歡爺,一直都沒有變過,至于蓉兒.”
“你不用說,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
我知道二爺是個豐神偉岸,如同神祗一般的男人,不屑于任何陰私謀算之事
但是人心呐,你如何知道它能有多惡。也隻有我這樣曾經生過無數惡念的女人才能明白。
你把他放在身邊,遲早是要出事的。
你既爲了你的磊落把他留下,那我便幫你看着他,結果,果然,呵呵呵.”
伶兒忽然笑了,隻是費力說完這段話的她仿佛用盡了最後的生命力,面如金紙,神情幽冥怕人。
賈清卻忽然揪緊了心。他聽懂了她的意思。原來,她當初選擇嫁給賈蓉,竟還有這麽一層心思。
但是,要不是他對她冷漠太甚,不給她一絲親近的餘地。她作爲一個花季少女,如何會生出這般匪夷所思的心思?
可恨自己自诩多情,卻終究還是因爲一時不慎,贻害了一個女子的一生,以緻于她最後死在自己懷裏。
賈清暗自捏緊拳頭。
她這般模樣完全落在伶兒眼中,她面上一笑。她沒有說,其實她當時還抱着另外一種目的,可惜,那都不重要了.
感受到渾身的冰涼與世界的黑暗,她用盡最後的力氣,附耳到賈清耳邊,低聲道:“其實,悛兒,是你的”
賈清已經主動把耳朵貼到了伶兒嘴邊,卻還是沒聽到她後面說的什麽。但是就這幾個字,已經足夠表達清楚她的意思。
賈清忽然愣在當場。
“哈哈哈哈.”
“賈清,你這個僞君子!我終于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她就是一個賤人!賤人!
哈哈哈哈,我也就不明白了,我的女人就那麽香,娶一個妻子你要,娶一個小妾你還要?
是不是我再娶幾個,你也通通都要?
哈哈哈哈哈.”
一旁,被趙勝丢在一旁讓人看着的賈蓉忽然爆發出猖狂的笑聲與怒罵。
狀若瘋狂。
他雖然聽不見伶兒的話,但是,隻看她和賈清那親密的關系,他也能猜到!
難怪她當初會突然答應嫁給自己,卻又要與自己約法三章!
難怪,悛兒會不足月就生下來,也難怪,悛兒生下來後,她會要求讓賈清來取名字,還說是借賈清這個二爺爺的尊貴.
原來,悛兒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
可笑!可笑!
他隻顧破口大罵,卻不知道他這一番話,又驚起了多少人的驚異和關注。
賈清忽然回神,沒理會,而是低頭一看。
一雙仍舊頗爲漂亮的的眼睛雖然還望着他,但是卻早已沒有任何光彩。旁邊,隻有丫鬟小藍悲戚的哭聲。
佳人已殒。
輕輕爲她合上眼,賈清站了起來,走到賈蓉身邊。
“你别過來.”
常年以來對賈清的恐懼,導緻他到此時此刻依舊不自主的撐着身子後退。
賈清突然出手,掐住他的脖子,就這麽單手就把他提起來。
“我,隻給你說三句話的機會。”賈清的聲音如幽冥之靈一般。
一個人發現自己以往做的事有錯,并造成無可換回的結果,便會産生莫大的悔恨。當這種悔恨無法釋懷,便會成爲痛恨、狂躁。而發洩這種痛恨和狂躁最直接的方式,莫過于殺人!
賈蓉,是離他最近,且讓他有殺心的人。
賈蓉感到窒息和恐懼,他毫不懷疑,若是他接下來的話沒有價值,賈清會毫不猶豫的擰斷他的脖子!
“是大皇子,是大皇子讓我這麽做的!他要造反,他要兵變!”
賈蓉尖着嗓子叫道。
“咳咳咳~”
賈清松開賈蓉,他落回地上之後便不停地咳嗽。
王順道:“二爺,已經查清了,刺客是西甯郡王府靳強世子帶進來的随從!
不過靳強世子已經不見了。”
賈清神情肅穆。
王子騰大步走過來,道:“你覺得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十成。”
要是沒有旁人給他撐腰,賈蓉又怎麽敢對他出手。
伶兒臨死之前說他不懂人心之惡,他又怎麽會不懂?其實賈蓉的所作所爲一直都在他的監控之下,賈蓉近來和哪些人走得近,他也大概知道。
任京營節度使兩年,利益牽扯之下,不知結交了多少人,又得罪了多少人。他雖然不能一一區别清楚敵友,但是一部分總是有的。
其中就包括大皇子。
大皇子不止一次對他抛出招攬的信号,都被他拒絕。而賈蓉這段時間忽然與大皇子的親信之人有往來,賈清豈能不知?
今日賈蓉又忽然敬他酒,還是舉杯而來,他雖然不能确定裏面有問題,但是他是不會喝的。身居要職,這等來曆可疑的酒,他是不會入口的,這是一個上位者應該有的謹慎。
卻沒想到伶兒也會察覺到,想來,她真的有幫他留心賈蓉的一舉一動吧。
想到這裏,賈清心情沉重。
“我剛才已經派人進宮通報此間之事了。隻是我們現在該如何做?是進宮面聖還是直接派兵包圍大皇子府?”王子騰深感事情的嚴重性。
賈清搖搖頭道:“他們既然敢當衆刺殺我,顯然是已經不怕暴露了。也就是說,他們的動手時間就在今日!
呵呵,他們算的還真是好。趁着我大婚之日,陛下的親信大多都來我這裏吃酒了,如此可見,大皇子還真是算無遺策……
不過我還是有許多問題沒搞清楚,總覺得這件事沒這麽簡單。按理說,大皇子絕對沒有兵變的動機和實力,大皇子也不像那麽傻的人。”
賈清有些遲疑,總感覺哪裏不太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