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秦淮十裏春。
說起金陵城最繁華的地段,無人不指秦淮河畔。
至明末秦淮八豔名傳天下以來,十裏秦淮已經成了天下文人雅士、風流騷客競相追逐之地。
許多文人士子之間甚至流傳有一句話,此生若不去金陵走一趟,品嘗一番秦淮風月,便枉來世上走一遭!
可見秦淮兩岸的“繁榮娼盛”。
也由此, 秦淮河畔成爲金陵城消息傳遞最快的地方。
林郎閣是渡口旁邊的一間茶樓。
雖然才開業不過兩個月,就以其雅韻的布置、當道的位置而聞名。每天都是高朋滿座,人聲鼎沸,已經成爲秦淮河畔最爲著名的地标之一了。
聽人說,這間茶樓的老闆非常的神秘,從來沒有人知道其底細。坊間傳言他的背景很強,這一點,從茶樓掌櫃隻是一個女子,卻從始至終沒有人敢在這裏鬧事便可以看出。
林郎閣頂層的天字号包廂,傳言隻有身份尊比三品大員以上的人才可以預定。而此時,就在林郎閣頂層的一個房間内,卻有兩名女子。
而這間房,并非林郎閣四個天字号包廂之一。
“小姐,京中送了東西過來,說是叫小姐親啓。”
一女子從外面叩響了房門。若是讓外人看到,必然驚訝,因爲,此女便是林郎閣的掌櫃。
而能被她稱爲小姐的人,必然就是茶樓的神秘老闆了。
房門打開,走出來一個綠衣服的姑娘,接過她手裏的包裹,道:“好了,你下去吧。”
“是。”
女掌櫃抱拳一拜便回去了。
房門重新關上。
“小姐,這肯定又是公子給你寄過來的!”房間内,剛才還一臉冷若冰霜的綠衣女子瞬間變了個臉色,沖屋内始終翻閱卷宗的白衣女子嘻嘻笑道。
白衣女子偏頭瞧了她一眼, 從紗窗透射進來的光線照在她的面上,反射出的,是一張傾城絕代的臉。
繞是見慣了自家小姐絕美容顔的綠衣女子,一時間也有些晃神。心想:難怪公子那樣的人物,都對自家小姐念念不忘,隔三差五譴人來催促回京。
不錯,這兩名女子正是下江南已經有一年之久的吳仙兒和綠珠。
“放那兒吧。”
吳仙兒不留意,放下手中的案卷,繼續拿起另一本查閱。
這些卷宗,是關于一個很重要的人的。屬于官府絕密的卷宗,就算是她,也是借用了賈家在金陵官場上的勢力,才拿到手。
“哦~”
綠珠把包裹放着,又提醒道:“小姐,你就不準備看看裏面是什麽嗎?”
吳仙兒神情一動。
她之所以不急切,是因爲她知道這多半又是賈清催她回京的信。
那個人,催了自己快半年了,每回都換新鮮的理由,甚至編纂謊言意圖騙她回去。卻不知,這次他又耍的什麽花樣。
“拿過來吧……”
“好的。”綠珠動作十分迅速,不用一個呼吸就把東西拿到吳仙兒面前,然後也不待吳仙兒吩咐便拆開,表現的比吳仙兒還要急切。
絲綢帕子拆開,裏面是一個木匣子。
“咦,這次居然不是情詩……”
木匣子打開之後,綠珠一不留心将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吳仙兒瞪了她一眼,然後才拿出匣子裏的東西。
是一疊畫紙。
紙上畫的東西很奇怪。
一間屋子裏,一個男孩子被綁在椅子上,拼命掙紮。他的旁邊,還有兩個兇神惡煞的女子,一人提着一把劍
老實說,畫很抽象,一個人物隻有幾筆,根本看不出來誰是誰。
可是吳仙兒還是一眼就看出來畫中的意義。
“咯咯,公子這畫畫的好醜,不過還挺有意思的”綠珠笑道。
顯然她是被這種搞笑的畫風吸引,根本沒理解這畫的意義。
吳仙兒微微一笑,翻看第二張。
茫茫的大河面上,黑燈瞎火的,隻有一艘巨大的福船搖曳在上面.
再看第三張。
昏暗的燭光下,一名受傷昏迷的女子靜靜的躺着。榻邊,一個少年郎俯身墊腳,伸着脖子,賊眉鼠眼的,正欲偷偷的親那女子一下.
吳仙兒把臉一紅,繼續往下翻,後面也全是這樣的畫。
她看着看着,不覺就濕潤了眼眶。
小半炷香之後,才終于翻到最後一頁。
霧蒙蒙的碼頭,一個少年公子站在碼頭上,眺望着漸漸遠去的帆船。帆船的甲闆上,還依稀可見兩道女子的身影.
蓦然,淚湧。
綠珠就算是再遲鈍,也看出來賈清畫的這是他與她們家小姐從初見開始,一直到吳仙兒帶着她們下江南之間的點點滴滴。
公子可真是個有心人,這次居然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對小姐的思念。
異位而想,若她是吳仙兒的話,早就被感動的召回去了,哪裏會一直待在江南。
江南雖然繁華,但是哪裏比得上在心上人身邊?
“小姐?”綠珠見吳仙兒愣神了,喚她道。
吳仙兒轉神,手下意識的往後翻。後面雖然還有不少紙張,但全是空白。
就在吳仙兒以爲就這麽結束了的時候,猛然發現最後一張是畫像。
她把它抽出來,上面畫的是她的肖像,一樣的白衣白裙,一樣的絕美風華。就不像之前的那樣簡潔,畫的很認真,很仔細,乍一看,就跟看見她本人了一樣。
吳仙兒不知道,這便是素描。
“呀,這畫的是小姐你呢,畫的可真像.”
綠珠從吳仙兒的手中拿過去瞧。
“後面也有字”
綠珠無意中看到後面還有兩排小字,便又反過來瞧字。
“嘻嘻,小姐你看。”
綠珠笑嘻嘻的将畫還給吳仙兒。吳仙兒看過去,那兩行小字寫的是:
該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都快忘了娘子左眼是一百五十六還是一百五十七根睫毛了。
吳仙兒怔了半晌,然後才慢慢的将這些畫全部收起來,放回匣子裏。
“小姐,我們真不回去嗎?公子他會不會真的生氣啊?”
“他不會。”吳仙兒肯定道。然後也不管還有疑慮的綠珠,便問另外一件事:“漕幫那邊的事如何了?”
“阿三順利入主漕幫,并未引起懷疑。并按照計劃,将葉成良提拔到身邊,隻等到實際成熟,就可以将幫主之位傳給他。”
吳仙兒點點頭,又道:“好了,算算時間,詹旲也差不多要到了,你去準備一下。”
“是。”綠珠都準備走了,又停下問道:“小姐,你說詹旲真的有可能予以我們方便嗎?他可是錦衣軍同知。”
“他和張伯倫有滅門之仇,隻有坐上指揮使的位置,才有機會成爲當今皇上真正的心腹。等到太上皇一去,便是他報仇雪恨的日子。
這一點,他比我們急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