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清二爺回來了!”
還是黛玉的屋裏,探春等人全都站了起來,驚喜道:“真的?”
進來報喜訊的雪雁連連點頭道:“真的,方才紫娟姐姐讓我來告訴姑娘們呢!”
“太好了。”
“阿彌陀佛,可算是回來了!”
霎時間, 高興之聲四起,一掃前面的陰霾。
探春站起來笑道:“走吧,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好。”
其他人全部站起來附和。
于是一行姐妹四人外加一個賈寶玉以及幾個丫鬟,就往賈清的屋子裏去。
果然,一進門,看見的就是滿當當一屋子人。又聽賈母抱怨道:
“哎呀, 王太醫怎麽還不來!”
婆子回道:“已經按老太太的吩咐,拿着名帖去請了, 想來就快到了。”
姐妹們上前,果然,賈清就躺在床榻之上,身上的袍服已經褶皺,想來是還沒來得及換的原因。再者,賈清也不是仰卧,而是側卧着,面朝裏邊,背對着衆人。
“老太太,稀粥來了。”
“快,給他喂一些下去!”
探春手快,第一時間從丫鬟手中接過粥碗和湯匙,拿到床邊。
丫鬟們連忙動手将賈清的身子搬回來。
“輕點,别碰着腿。”李纨在一邊提醒道。丫鬟們趕緊放慢動作,慢慢把賈清的身子搬回來。
探春這才發現,賈清的腿居然是一直曲着的,一思李纨的話,就明白了, 多半賈清的腿是跪傷着了……
收起愁緒,探春就在丫鬟的幫助下,替賈清喂起粥來。
“這……”
隻是很快,床前的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隻因爲在探春和幾個丫鬟的服侍下,這粥卻怎麽也喂不下去。甚至撬開了牙門,将粥灌到賈清的口中,也吞咽不下,反而在放手之後順着嘴角流出來……
賈母歎了口氣,道:“罷了,等太醫來了再說吧。”
“是。”
探春将湯匙放回碗内,擱在旁邊的小幾上,拿出帕子給賈清清理流出來的稀粥。
“姨太太和寶姑娘來了。”
門口丫鬟通報之後,就見薛姨媽和寶钗二人走了進來。
此時屋内人多,賈政、賈琏等府内的爺們都在,甚至連賈赦都過來了。因此也不必多禮,薛姨媽就走到前面,擔憂的問道:“怎麽樣,哥兒還好吧?”
賈母道:“唉,就是不知道怎麽樣了,粥也喂不下,太醫也還沒到……”
話未說盡,就聽外面賴大家的道:“老太太,王太醫到了!”
賈母一喜,也顧不得薛姨媽了,連忙道:“快請進來!”
一邊,王夫人等内眷也領着黛玉等到内間回避。
果然,不一會就見一個高瘦的老者背着藥箱走進來,見到滿屋的人也不亂看,隻到賈母跟前道:“晚生見過老太太。”
“快免禮,病人在這兒。”賈母無心客套,指着床上的賈清道。
王太醫這才看向病踏上之人。來之前他隻知道是賈府的一位少爺病了,卻不知道是何人。
如今一見賈清身上的服色,便猜出了賈清的身份,因此面上更顯了幾分鄭重之色。
也不多言,坐在丫鬟搬過來的凳子之上,就開始爲賈清号脈。
賈母并不吹促,回頭看見滿屋的人,就對賈政幾個道:“好了,你們都出去吧,不要在這裏杵着了。”
“是,老太太。”賈政、賈赦、賈琏等便告辭出了屋子。
半刻鍾之後,見王太醫已經将賈清全身上下都查驗過了,賈母才問道:“怎麽樣了?”
王太醫想了想,方起身回道:“回老太太,世兄這症,當是長時氣血虧損,精力耗損過度,加之急痛迷心,身體陷入重度休克之中,恐怕……”
“恐怕什麽?”賈母驚問:“難道我孫兒他真的……?”
賈母的聲音較大,傳到裏間,立馬引來數道低微的抽泣聲……
王太醫聽見,連忙道:“老太太莫急,世兄這身子雖然受損嚴重,但隻要用心調養,卻也并不會危機性命,隻是,恐怕世兄段時間之内,是醒轉不過來了……”
“此話何意?”
“晚生雖不知世兄是因何造成現在這般狀況,但能确定,如今世兄這身子已經不堪重負,陷入沉睡。此時,當以增添氣血之物加以潤養,慢慢的,才能将全身的機能重新喚起,在此之前,世兄都會陷入沉睡之中,無法蘇醒。”
賈母這才放下心來,隻要人無事就好。
“那他到底多久能醒過來?”
“短則三日,多則七日,必然是能醒過來的……”
“三天麽……”賈母喃喃自語,忽然道:“如此,也好!”
王太醫不知賈母此話何意,卻也不好開口相詢,隻是道:“還有一事……”
賈母剛安下心,冷不防王太醫又如此說,頓時大爲不悅道:“有什麽你一氣講明了,老婆子我年紀大了,經不起你這一驚一乍的!”
王太醫連忙緻歉,然後道:“世兄這腿傷的可是不輕……”
王太醫不敢亂說話。賈清的腿明顯就是很長時間跪在硬地之上,壓迫所傷。憑其尊貴的身份,能讓他這麽做的人,不多。
賈母問:“他的腿怎麽了?”
她先前就知道賈清的腿出了事,她們都不敢用力扳折,隻是方才惦記賈清性命有礙無礙,一時倒是忘記問了。
王太醫面色沉着道:“世兄的膝蓋之處,受了嚴重的壓迫,經脈與膝骨皆受了不輕的損傷,而且,還形成了大量的瘀血,阻塞了血脈的流動。爲今之計,隻有以高明的針灸之法,散去内裏瘀血與毒氣,再用膏藥長期蘊養,方可大愈。”
賈母急道:“還請先生立馬施術,務必保住他的一雙腿!”
賈母都不敢想象,若是賈清的雙腿廢了,那會是怎麽樣的一個結局。
王太醫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才道:“這,不敢期滿老太太,晚生對于針灸之術的研究,實屬平常,貿然施針,恐耽擱了賈将軍的大事,到時候,晚生就萬死莫贖了……
不過晚生知道一位對針灸之術研究極深的同僚,與晚生一樣,也是在太醫院當差。不是晚生自謙,其針灸造詣勝過晚生十倍,隻有讓他來爲賈将軍施針,方可策萬全。”
賈母深知這些太醫都對醫道看的極重,輕易不會服輸。如今王太醫既然這麽講,想來那人的針灸之術肯定不凡,就問道:“卻是何人?”
王太醫笑道:“說起來,他與貴族也是至交,正是常年到貴族甯國府看診的張太醫。”
賈母低頭一想,然後吩咐旁邊林之孝家的道:“你過東府裏去,告訴珍哥兒媳婦,讓她把人請過來,快去!”
林之孝家的自去。
賈母又對王太醫道:“如此,還請先生到外面将配藥方子寫出來,若治好了,我另外預備謝禮,再讓他親自到府上緻謝。”
王太醫忙道:“不敢不敢……”
賈母接着道:“不過,若是耽誤了,我派人去拆了你太醫院的大堂。”
“不敢不敢……”
王太醫隻顧謙卑,沒有聽清賈母的話就回了,到像是說賈母不敢派人去拆了他太醫院的大堂一般。
賈母面上一笑,道:“請。”
“是。”
王太醫拱手示意,然後就到外面,将蘊養腿傷的藥方寫下,又寫明賈清的身子該如何調養以及一些注意事項,然後就告辭離去了。
他是常到榮國府就診的,榮國府每年或是按時到節,都有豐潤的财禮相送,所以并不用每次給予診費。
關于醫理,情節所需,請勿考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