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兒被吓了一跳,面色糾結的擡頭看了賈清一眼,見賈清似乎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慢慢的,緩緩起身,挪到一邊坐下, 卻不敢坐實,隻是半挨着條凳,然後低着頭,一動也不敢動的樣子。
賈清無語的看着她,難道自己長得很怕人?
索性賈清也不再理她,直接提起腳,半躺在榻上。閉目,養神。
這般動作驚起了小巧兒, 小巧兒趕緊過來,重新跪下,爲賈清脫鞋。
賈清自然感知的到,不過卻沒有再阻止她。若是她覺得這樣能安心一些,就随她吧。
任由她爲自己脫掉鞋子,将腳擡上軟塌。
察覺到賈清在休息,并沒有反對的意思了之後,小巧兒就輕輕的爲賈清捶起腿來.
“欽差大人,五亭橋到了。”
終于,在賈清都快要睡着了的時候,外面傳來賈雨村謙恭的聲音。
賈清猛然坐起身,吓了一直爲他捶腿的小巧兒一跳。趕緊爲賈清穿上鞋,随即就要起身扶賈清起來。
隻是也不知道她跪了多久,腿應該是吃痛了,站起來都有些勉力。
賈清直接站了起來,道:“好了,你就在這裏好好歇息一下吧。”
然後自己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壓轎~~”
走出轎子的範圍, 賈清擡眼一看:好一處美麗的地方!
一片蜿蜒曲折的湖水, 水波蕩漾,波光粼粼,優雅非常。四周青山樓台林立,兩岸還有幾株早開的紅梅點綴,更是照映此間風光與别處不同。
中間,一道寬敞的通湖之橋貫穿湖面,中間最是寬敞,上面還蓋着五座亭子。
“這就是名滿江南的揚州瘦西湖麽?”賈清道。
賈雨村笑道:“回大人,這裏正是瘦西湖。前面就是五亭橋,吳老闆他們就在亭中設宴款待大人”
賈清這才看向橋當口那站着的一群人,看來,這就是今天的東道,大鹽商吳忠和錢武穆等了。
對面之人見賈清看向他們,才敢上前,紛紛道:“草民等見過欽差大人。”
“薛逍見過欽差大人。”
“王傳見過欽差大人。”
等等,薛?王?這兩位也是大鹽商嗎?
看着不像的樣子啊。
賈雨村連忙道:“我來爲大人介紹。這兩位是薛老闆和王世兄,說起來,和大人府上還是至交呢!”
賈清一怔,然後恍然大悟道:“莫非,是金陵薛家和王家?”
賈雨村笑道:“正是。”
賈清連忙道:“恕小子年輕之罪,未能認出,實在失禮”
薛王二人連說無事。
賈雨村繼續道:“這位,正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嫡次孫,薛逍薛老闆。”
薛公嫡次孫,那不就是薛大傻子的二叔,也就是寶琴、薛蝌的親爹麽?
他還沒死?
賈清仔細看了看面前這位中年人,也并未看出任何早亡之像
“原來是世叔當面,小子實在失禮的很。”賈清說着,對着薛逍執晚輩禮。
薛逍笑道:“世侄太客氣,快請起來。”
旁邊的吳忠、錢武穆見賈清這般模樣,都很高興,暗道傳言果然沒錯。金陵賈、史、王、薛這四大家族彼此聯絡有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扶持遮飾,俱有照應,親近自和别家不同。
如此,今日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這位是都太尉統制縣伯王公第四代曾孫王傳兄弟。”
賈清也見禮道:“見過世兄。”
王傳就比不得薛逍了,頓時有些緊張的給賈清回禮。他雖然是正統的王家人,隻是如今王家的家主是王子騰,已經在京爲官多年。落在金陵的王家,雖然因爲四大家族這個名頭的存在,一般無人敢欺負,但是,富貴早已不在。
他,代表不了王家。
錢老闆也是因爲請不到京城的王家人,隻好從金陵王家請一個過來作數了。
不比薛逍,薛家的根基從薛姨媽進京之前,一直就在金陵。薛逍,也是如今的薛家,除了薛蟠之外,最能代表薛家的人。
也是錢老闆運氣好,因爲年關将近,薛逍是回來祭祖的。不然,從原著就可以知道,薛寶琴之父,那是常年在外“遊蕩”的。
“這兩位是吳老闆和錢老闆,也是今日宴請大人的東主。”
賈清笑道:“久仰,久仰。”
兩人連忙道:“不敢,不敢。大人請!”
于是給賈清讓出路來,請賈清入席。
賈清也不欲浪費時間,直接往亭中走去。
走了二三十步,就看見最中心的亭子中,許許多多的侍女靜立其中。中間是一張大圓桌,上面擺滿了各式菜肴,品類雖不多,但色色珍奇,顯然這一桌席面價值不菲。
“大人這邊請。”
走進亭中,吳老闆指引着賈清坐上首。
賈清道:“這不成,此宴并非官宴,薛世叔乃是長輩,豈有我坐上首的道理。”
吳老闆一愣,話雖如此,可是,薛逍的身份和賈清相差實在太遠。如今薛家也已經分家,薛逍隻不過是一個大家族出身的普通商人罷了。他實在沒想到賈清還會提出這一茬,這不是給他出難題麽?
還是薛逍笑道:“不然,雖非官宴,但世侄作爲吳老闆和錢老闆的上賓,我和賈知府,王世侄作爲陪客,自然是世侄坐上首。”
賈雨村也道:“正是如此,大人還是請上座吧。”
如此賈清才不再多言,坐在了正北的方位上。
其他人,包括趙白戶都分别入座。
然後,旁邊的侍女上前爲衆人斟酒。吳忠親自接過一個侍女手中的酒壺,走到賈清右手邊,替賈清将酒斟上。
然後,就坐了回去。
旁人的酒杯,自然由侍女添上。
賈清看着這一幕,眼睛一亮。
從這小小的一幕可以看出來,在這江南之地,商人的地位,似乎,還挺高!
賈雨村雖然出身微薄,但是如今的官職可不低!堂堂正三品的應天知府,可是全國官職最高的兩個知府之一!
先前作爲吳、錢二人的引薦之人也就罷了。如今,吳忠居然在給自己斟酒之後直接略過賈雨村。
雖說這有可能是無心之失,但也可以看得出來,賈雨村這個三品大員,在他們心中,地位并不怎麽樣.
似乎,江南之地的社會比之京城要開放的多啊。
他想到了他那篇“寬農重商”的策論,或許,以後可以從江南之地找到突破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