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分舵之事基本算是議定,隻剩最後一件。
“關于白蓮教在江南的家業,不知二位大人有何計較?”
詹旲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賈清随口道:“這些事最是麻煩不過,交給各地方官府那些閑人去辦得了。”
詹旲面色一緊。還是馮唐深谙其中之道,笑道:“白蓮教發展數十年, 基業也是不菲。若是交給各地方官府去辦,他們動作緩慢,不定讓白蓮教殘餘之人偷運走多少。
此事,還是交給詹大人的錦衣軍來辦更爲妥帖。”
詹旲也立馬道:“馮将軍所言甚是。如今下官手下的人馬已經将整個揚州控制在内,給下官三日,一定将所有白蓮教的産業清查完畢, 上報國庫。”
賈清這才反應過來。也是,讓人家出了這麽多力,這到手的好處怎麽能拱手讓給衙門裏那些人來享用呢?
“如此也好。”賈清也笑道。
“還有一事下官想讨二位大人的意思。那白駝山上, 經過白蓮教幾十年的修繕,規模不小,就這麽毀去似乎有些可惜。
那麽大的産業收歸官府之後也不好發賣。
正好下官南鎮撫司下轄的淮揚千戶所年久失修,下官想将其挪到白駝山上,不知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賈清笑道:“這種事報告你們指揮使大人就是,何必來問我們。”
馮唐也笑道:“此事我也沒有意見,毀了确實可惜。若是留着也不妥,發展成爲錦衣軍千戶所,到是兩全其美了。”
此事一所定,詹旲就忍不住告退辦事去了。
看着他匆忙的腳步,賈清對馮唐道:“詹大人精力真是充沛啊,昨日一夜未曾休息,現在還能這麽雷厲風行,幹勁十足!”
馮唐笑了笑,道:“對了,如今白蓮教已經剿滅,賈将軍可别忘了給皇上上一個奏折。”
賈清道:“多謝馮老将軍提醒.”随即, 賈清卻盯着馮唐看了兩眼。
馮唐問道:“可有什麽不妥?”
賈清皺着眉頭道:“老将軍此行, 似乎還有差事在身啊。”
馮唐笑道:“賈将軍何處此言?”
賈清搖搖頭。
首先,就是林如海裝病一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如此看來,他之所以下江南,完全是皇帝和林如海唱的一出戲。
其二,馮唐對于白蓮教太寬容了,幾乎是賈清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隻是抓了幾個白蓮教的頭目。
這個目的,吩咐錦衣軍也能達到。爲何一定要和林如海的事搭在一起呢?
結合林如海所言鹽商和朝臣勾結,白蓮教又和鹽商勾結這些事,賈清有了些猜測。
不過既然馮唐不打算告訴他,他還正好不攪和進去。
有時候,辦皇差,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報欽差大人,王順求見。”
“讓他進來。”
随後王順進了屋。給賈清和馮唐行禮之後,走到賈清身邊,悄悄的道:“吳起死了。”
“什麽?”賈清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王順苦着臉,道:“是真的,小的親自看過了。”
馮唐見了問道:“怎麽了?”
賈清道:“吳起死了。”
馮唐無語,吳起死了你驚訝什麽?他本來就身中劇毒,這點他昨晚才告訴過賈清的。
賈清吩咐道:“走,看看去。馮老将軍去嗎?”
馮唐想了想道:“算了,老夫就不去了。老夫先回府衙,提審白池一幹人等。”
賈清也不勉強,對王順道:“送老将軍。”
……
關押吳起的院子裏,賈清看着唇眼發黑,面色慘白,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生氣的吳起,也吓了好一大跳。
這貨該不是真的現在就死了吧?
伸手探了探鼻息,賈清加深了懷疑……
盯着吳起的面色看了良久,賈清還是沒看出有裝死的破綻,賈清不禁有些後悔提出這個計劃。若是吳起真死在自己這裏,吳仙兒那裏怕是有些不好解釋。
唉,沒辦法,就算是死了,也得把屍體給她運出去。
“馬軍,去買一口棺材,然後把他拉到城外亂葬崗上埋了。”
“是。”
……
揚州城内,随着錦衣軍将校們如狼似虎的撲向白蓮教在各處的産業,威壓江南已久的白蓮教被剿滅的消息已經不隻是在上層之中傳遞了。
揚州最有名的酒樓醉遠樓對面有一家客棧,名叫來福客棧。
以往,雖然來福客棧的生意稍稍不如醉遠樓,但也是火紅的很,一直和醉遠樓是競争關系。
今日,卻出奇的奇怪。整個來福客棧門前門可羅雀。
整個客棧,居然連一個小二都找不到,更别說掌櫃的了。
有些人剛走進去,見到這副反常的場景,都連忙退出來,然後坐到醉遠樓上觀望動靜。
“撻撻撻撻.”
“讓開!”
突然,街頭出現二三十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軍校尉,直接奔向來福客棧,瞬時就将恢弘的三層客棧圍了起來。
然後爲首的将校帶着人闖進裏間,将少數幾個因爲歇懶覺而不知道形勢的留宿旅客給趕到了大廳之内蹲起來。
喝罵、抱怨之聲四起。
對面的醉遠樓二樓上,一名書生問一個鄰桌的商客道:“敢問兄台,對面這是?”
那人見一個書生向他請教問題,有心賣弄一下,道:“你不是本地的吧?”
“正是,小生山東人士,來此地遊學。不知對面的來福客棧所犯何罪?”
“那就不奇怪了,你不知道,這家客棧,可是白蓮教名下的産業,這些年不知道爲白蓮教收斂了多少财富!
哼哼,如今白蓮教被欽差大人帶兵剿滅了,這家産業自然要收進官府的。
這些錦衣軍應該是來抓捕嫌犯的。隻是看這架勢,怕主要還是負責查封客棧,從中截取錢财呢,嘿嘿。”
白蓮教大名鼎鼎,這名書生從史書上得聞,卻沒有遇見過。咋一聽見這裏居然有白蓮教的産業,大吃一驚。
“如此邪教異端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在揚州城内開這麽大的一間客棧?”
商客瞥了他一眼,道:“這算什麽,白蓮教在整個江南六省,哪裏沒有産業?甚至在整個大楚境内,不敢多說,至少每個省内,他們都有基業,隻是多寡而已!”
書生聽他如此說,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寡聞了,因此收起訝異。
随即又覺得不能讓對方小瞧了,于是抒發意氣道:“不管如何,邪教終歸是邪教而已!所會的不過是些愚弄無知百姓的手段罷了,終究是上不得台面的蠢物!
朝廷不理會它時還得以苟延殘喘,一旦不再容忍,随時可以将其剿滅,形如土雞瓦狗!”
他在這邊大肆貶低白蓮教,卻不知道,角落裏一個人早就聽得大怒了。待到他“土雞瓦狗”幾個字一出口,立馬伸手去拿橫放在桌子上的佩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