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二人方才放下心來。又聽賈清道:“我現在就有兩件事要你們去做。”
“二爺盡管吩咐!”
兩人齊齊躬身應道。
“第一,你們去花市給我買些東西,包括名貴的花種子、扡插的根莖等,二爺後院花廳裏花太少,我想試着培育些花藥豐富豐富。平時我又不好出府,隻好讓你們代勞了。”
這回換李衍搶先回答了:“這事沒問題,隻是不知二爺是否還需花盆、泥土和花肥之類的東西?”
賈清心想,這李衍果然是個心思沉穩的,一時間竟比他還考慮的周到。王順在這方面就要差一些,看來以後類似這樣細緻的差事還得交給李衍辦才好,于是回答道:“泥土就不用,荟芳園内就有大量的潤土,就不勞你們從外面帶進來了。不過你剛才問的很好,是我沒考慮清楚,李衍,你回去想想種花還需要些什麽,也一并給我買進來。”
“是”
李衍小聲回道,似有話不敢說。
聽見他聲音有些勉強,賈清問道:“可有難處?”
“回二爺,小的們沒有錢.”
賈清聽了哭笑不得,随即道:“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二爺我叫你辦事還需要你自己掏腰包不成?
咯,這是十兩銀子,其中一兩是給你們的這個月的月錢,剩下的你們拿去辦事,怎麽用随你們,完了再跟我說。隻是要記得記好賬給我過目。”說着掏出一塊十兩重的銀子。
兩人聽賈清如此說,海松一口氣,他們先前确實擔心二爺年紀小不懂事務,隻叫辦事不知道給銀子,那他們才難辦呢。現在有了錢,二爺吩咐的事就簡單了。
還是王順心思急,不等賈清吩咐就開口問道:“二爺說的另一件事是什麽?”
賈清偏過頭看着王順,這小子看來還得磨煉,不過現在不忙。
“第二件事就輕松了,你們兩給我時時刻刻留意西府的情況,但凡重要的事你們探聽到了都要及時向我回報。該花錢買通關系的不要怕花錢,錢用完了也不要隐瞞。”
又怕他二人爲了錢的使用問題起争執,賈清如是說道:“李衍稍大些,銀子放在他那裏,平時王順要多聽李衍的,非要有意見直接來找我,要是你們兩個别幺蛾子,倒把我的事耽擱了,我絕不輕饒。”
二人忙道不敢,王順倒也光棍,怕賈清還不放心,直接說:“小人以後一定聽李大哥的,若有差池,二爺隻管拿我問罪就是。”順勢還拍了拍胸脯。
賈清見此就不再多言,囑咐道:“那你們就下去做事吧,要商量好分工。此外,最近要特别留意西府那邊可有什麽親戚要來的沒有。”說着已是起了身,往屋外走去。
“是,二爺請。”
李衍二人将賈清送到二門處就回去商量如何辦事去了。
終于要慢慢展開自己布置了,賈清心裏很高興,就在甯國府後宅裏閑逛起來、
甯國府東角門處,賈珍剛下了馬,他的小厮、門口的門子就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問着安。各式各樣讨好聲惹得賈珍有些煩躁。
待得進府後,身邊隻有自己信任的人時,賈珍才問道:“我離開這段時間府裏可發生了什麽事?”
一随從答道:“倒也沒什麽大事,隻是昨天劉府做大壽,老爺帶着清二爺和蓉哥去赴了宴。”
恩?賈珍心裏一動,面上不作聲色。
一行人快步走到管事們尋常議事的地方。這些年,賈敬逐漸将家裏的事交給賈珍處理,内宅也有尤氏操持着,倒是很清閑。
照例問詢了幾樣公事之後,叫管事們都下去後,賈珍留下了先前回話的随從。
待得廳内隻有他們二人時,賈珍才問道:“你先前說老爺帶了二弟去劉府赴宴?”
随從答道:“回大爺的話,是的。”
賈珍面露不豫,這幾年裏,賈清除了在府裏讀書,就沒參加過外面人情來往,這些都是他去應付的。
半個月前,黑山村那邊烏進孝派人送來的今年的春糧比往年少了近一半,各式日用物品也少了,說是遭了災。後來他報告給賈敬,賈敬就命他下去調查清楚。
他也有些惱那些刁民,決心親自去探探虛實,若有人存心糊弄他,他已經想好如何炮制黑山村那幫刁民了。
隻是,縱然他不在,也輪不到賈清去參加劉府的大宴,這不是亂了法禮了嗎?
“昨天的事具體你知道多少?”賈珍問道。
“小人昨兒隻待在府裏,所以其他的都不知道”
賈珍想了下,吩咐道:“恩,你下去吧,把蓉哥兒給我叫來。”
那随從就退出去了。
好一會,賈珍才見賈蓉稀拉拉的走進來,俨然一副剛起床不久的模樣。
甯國府這邊,賈珍的娘死了,尤氏又不是他的親娘,所以賈蓉不必天天早起請安,隻需要偶爾給賈敬賈珍請安就好。今天他剛好又賴了一次床。
賈珍一見到賈蓉渾身就充滿了威嚴,何況賈蓉今天又是這般模樣。
“該死的東西!這都什麽時辰了,你還沒睡醒?左右要我給你一頓闆子你才知道厲害。”
賈珍一聲爆喝,接着一連串的诘問,吓得賈蓉顧不得請安,一骨碌跪在地上磕頭,口中乞饒道:“父親息怒,父親息怒.”
賈珍看着跪在地上賈蓉,哪有一絲大家公子該有的氣息,恨得想馬上給他執行家法。不過,念及今天還有事要問他,強行按下這股沖動,哼了聲,道:“跪着哭喪個甚?還不滾起來,老子還沒死呢。”
賈蓉聞言才止住了磕頭,慢慢站起來,臉卻不敢看賈珍。隻在心裏直嘀咕:早知道這老東西今天回來,我才不賴在床上和丫鬟嬉鬧呢,平白的挨着一頓罵。
賈珍看見賈蓉這個樣子,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上了來,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才又慢慢平息。索性他想着,以後有的是時間收拾這個不争氣的玩意,今天先放過他算了。所以,賈珍直接問道:“昨兒個你去劉府了?”
賈蓉還不知道賈珍叫他來幹嘛,原來是問昨天的事,心裏松口氣,回道:“是的。”
“你二叔也去了?”
“是的。”
“可有特别的事兒沒有?”
“沒有.噢,有。”
擡頭看見賈珍鼓起的眼睛,顯然是在壓抑怒氣,賈蓉忙改口道。
“那還不快說!”
賈蓉不敢再應付,思考了下,說道:“就是昨兒個壽宴時,北靜王爺來宣了皇帝的旨意,賜了好些東西。最後太上皇也派人來祝壽”
賈珍聽到此處,感慨了下劉府的聖眷,不過他也不是太在乎,賈家可是開國功臣之後,也不會比人差到哪兒去。忽略了這節,繼續問道:“還有别的沒有?比如你二叔在宴會上表現如何?”
提起賈清,賈蓉如醍醐灌頂,瞬間福如心至,有些明了父親想要問什麽了。忙回道:“有,二叔在這次宴會上可出風頭了。”
“如何出風頭?”
賈蓉看着父親的面色,知道該是将禍水東引的時候了,毫不猶豫道:“昨兒個劉相爺府上,劉老爺叫小輩們作詩助興,最後.最後二叔拔得頭籌.”
“砰”
賈珍不知覺的拍了下桌子,口中問道:“就他還能拔得頭籌?算了,不管這些,你隻說劉老爺對此什麽反應?”
賈蓉徹底明白了,父親這是不滿爺爺将二叔帶去參加這麽重要的宴會。二叔一個姨娘生的庶子,隻能等長大以後安安穩穩的分的得幾分錢财,就打發出去了,不應該和這些甯國府的世交豪門結交,這是不本分的表現。
可是,是爺爺要帶二叔去的,縱然父親你是嫡長子又能說什麽?不過,他不敢将這話說出來,隻得回道:“當時我坐在外圍,不知道中心的老爺們什麽反應,想來是稱贊的,二叔的詩傳出來時,我旁邊的老爺們都說寫的好”
“哼,都說寫的好?那不過是旁人看在咱甯國府的面上擡舉罷了,他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能知道什麽是詩?老爺也不知怎麽想的,平日裏寵愛些也就罷了,怎地會糊塗的讓你二叔去參加這種宴會呢,要是讓别人知道了底細,還不說我們失禮?”
賈珍搖搖頭表示不理解,在他眼裏,甯國府早晚是他的,如今看到賈敬對賈清超乎尋常的重視,讓他起了一絲疑心。
卻不知,要是賈清聽到他這番話,一定會嗤之以鼻。劉墉會看重你甯國府的面子?要不是賈敬還在府裏主事,那天劉府壽宴的中間三桌上的任何一人都不會将甯國府放在心上。
榮國府那邊尚有一個超品國公太夫人,和朝廷大員王子騰、林如海等連着姻,後來還出了個貴妃大小姐,别人可能還會給幾分面子。可甯國府這邊,賈敬出家後,就你賈珍頂着個三品将軍的虛銜能唬誰?
沒見就連身爲榮國府那邊的一個王熙鳳都能将你這族長和族長夫人吃的死死的嗎,真是有夠蠢的。
不過賈清要是聽到這番話,肯定也不會惱怒,反而會很高興。他本就打算取賈珍而代之,如果賈珍能這般蠢,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