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蹊真是想試試張陸的本事，一來是跟張老鬥鬥氣，讓兒孫比一比。
他是沒機會當将軍，但是他的孫女有！
二來，張陸太淡定了。
他也是當過兵的，這樣的氣質根本不是年輕人所能具備，倒是在老葉和老戴身上見過。
但老葉和老戴何許人也，那是從屍山血海殺出來的，什麽場面沒見過，就算泰山崩于前也是面不改色。
但是年輕人沒有這樣的閱曆，就像古人說得爲賦新詞強說愁，硬裝罷了。
李成蹊撇過頭，朝李小青道：“小青，老規律，陶冶情操，棋與書法，可以看出一個人的素質。”
“其次。”
李成蹊看着張陸笑道：“你也說你是當兵的，你就跟小青比試一下身手。”
小時候跑步就沒赢過小青，李成蹊那是胸有成足，笑容格外的燦爛，還不忘揚着眉，望了幾眼張老。
跟我比身手？
張陸不由看向了李小青，而她卻一聲不吭，從背包裏拿出了筆墨。
嗯，還有一盒象棋。
張陸啞然失笑，道：“我說，你們這是有備而來嗎？”
看來就算爺爺不激李成蹊老師，李成蹊老師也會找話激爺爺，讓爺爺同意自己跟李小青的比試。
隻是，這真的要比嗎？
張陸摸了摸鼻子，感覺自己太欺負人了，李小青在自己的面前，那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兵蛋子。
但張老有點小緊張了，撓了撓腦袋，棋跟書法，張陸懂什麽，格鬥也許沒問題吧，好歹也是兵王。
不過，說實話，他都是聽說的，還真沒見張陸出過手。
李小青開始磨墨，文房四寶早已準備妥當，随着她的磨墨，一股墨香味四溢，一看就知不是普通貨。
李小青一邊磨墨，一邊聲如黃鹂道：“小時候，你跑步，我爺爺就讓我跟着跑，你學書法，我爺爺也讓我學。你學畫畫，我爺爺還是讓我跟着學。”
她突然擡頭，揚起目光看着張陸，道：“我的童年，都是你的影子。”
“說實話，張陸，我很不開心。”最後說到這一句，李小青微微磨着貝齒。
李成蹊第一次聽到李小青在他面前吐露心聲，愣了一下。
原來自己強加給她的，都不是她喜歡的，但她卻從來沒有說過什麽，總是在自己甜甜一笑，說喜歡書法，喜歡跑步，喜歡畫畫……
李成蹊看着自己優秀的孫女，心疼問道：“你怪爺爺嗎？”
李小青昂首，略帶清冷道：“沒有！不是爺爺的嚴厲，我不會懂得這麽多，我在部隊，可是全能天才，琴棋書畫，舞刀弄劍，樣樣精通。就連跑步，男兵都跑不過我，不都是拜他所賜嗎？”
李小青嘴角一掀，道：“我也想看看張陸同學，你在部隊學到了什麽！”
我在部隊學到了什麽？
這個問題，讓張陸頓時陷入了深思。
他還真沒有深入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說射擊，格鬥，越野等等軍事訓練科目，總覺得太淺顯，也不足以概括。
若說是戰略，戰術，生存，勇氣，指揮等等，也不夠全面。
張陸想了一下，略帶感慨道：“我沒有你學得多，我在部隊隻是學會八個字，泥濘，奉獻，犧牲和責任。”
李成蹊細細一品，卻是愣在原地，有些人當了一輩子的兵，都未必能有這樣的感悟。
這小子是真裝，還是……？
而張老則是關心則亂，急了起來，道：“部隊不就是射擊，格鬥，越野，武裝泅渡等等軍事項目，怎麽還比起書法下棋。”
李小青才當兵，無法理解張陸說這八個字的含義，反而笑了起來，對方隻會背書。
聽到張老這樣說，立即搖頭道：“您看您孫子的氣勢，崩山崩于前，想必都面不改色吧。啧啧，這氣質，放在當今社會，謂之大師！”
張陸不再說什麽，但心急的張老卻偷偷問道：“有沒有把握，别給我丢人啊。”
丢人？
這不至于。
水之殺勢，厚德載物，潤物細無聲，完全可以在書法上體現出自己的精氣神。
于是張陸爲了寬慰爺爺，低聲道：“放心。”
李小青磨好了墨之後，挪了一下子桌面上的瓜子和桂花糕，将自帶的宣紙鋪平。
她緩緩拿出了狼毫筆，往硯台上沾着墨水，捋了一下筆尖，深呼吸一口氣，在宣紙上提筆寫字。
就這陣勢，就可以看出李小青乃是練習書法多年，先不看作品，就這提筆的氣勢，就知道字肯定差不了。
張老哪裏放心的下，當年讓張陸學習書法，學習畫畫，那自然是望孫成龍，但是他不是那個料，學什麽什麽不成。
不過張陸剛才讓自己放心，張老心裏還懷揣着那麽一點希望。
而張陸卻有了些興趣，看着李小青寫字。
鍾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這是最能體現氣勢的書法。
李成蹊頻頻點頭，臉上的神色不免露出幾分得意，這個書法作品，可是拿過國際書法大獎，二等獎的作品。
别說張陸是軍人，就是專業書法家，李成蹊也不認爲張陸在這個歲數，能寫出孫女這樣的書法作品。
當初爲了提高孫女的書法，他可是讓自己一名學生，也是當代一名書法大家，親自教授小青如何運筆，如此發力……家中的小池塘，在常年洗筆之下，都染紅一抹黑色。
張老本來對張陸還報以一點希望，但是看到這樣的書法作品，連茶都喝不下了。
雖然他沒有專攻書法，但也是一項業餘愛好，退休之後，閑事就練練書法，下下棋，打打八段錦。
好字！
一筆一劃見精神，一撇一捺顯氣勢。雖是女子所書，卻自有一股豪氣。
頓時，張老洩氣了，長籲一聲，搖了搖頭。
這樣的字，除非是東海市書法大家出手，否則誰能赢得了。
李小青最後一點收筆之後，将狼毫筆整齊放在硯台上，長呼出了一口氣，轉頭看着張陸，笑而問道：“張大師，請點評一二！”
張陸早已看完李小青的字，脫口而出道：“娟秀有餘，沉穩不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