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點頭,說起方才的事情大抵說了一遍。
王栩聽罷便直皺眉:“那地洞怎麽打開的?”
官差搖頭。
“衛天師可有說什麽?”
官差搖頭。
“可發現什麽機關了?”
官差還是搖頭。
一問三不知啊!王栩倒抽了一口冷氣,一時有些摸不準是不是又有什麽陰陽術士動了手腳,想了想,便招來吏部的官差道:“你們去宮中請陰陽司……不,那太慢了。”想到她沒有入宮直接來找了自己,王栩想了想道,“你先去天師道看看,如果裴先生在的話,告訴他這裏出事了,讓他過來看看。若是人不在便入宮禀報陛下去陰陽司請兩個天師來看看。”
官差應聲而去。
讓手下去請人之後,王栩便帶着人繞着這車馬行走了一圈,裏頭的人并沒有找到打開機關的方法,要麽便是不曾尋仔細了,要麽便是開機關的方法在外頭。
“外面找過了麽?”王栩問那些守在外頭的官差。
官差們點頭,道:“早搜過了,但是什麽也沒發現。”
王栩沉凝了片刻,伸手指向屋頂:“上面找過了麽?”
官差:“……”這麽短的時間之内,誰會想到去屋頂上面找?
見官差搖頭,王栩一揮手,便見他帶來的一隊人馬的最後抱過來幾架竹梯,看樣子是早有準備了。
不僅如此,那幾架竹梯旁還跟了兩個穿着匠作監官袍的人,有人認出來那是匠作監的董大監,最是擅長做這些機關事物。
居然連董大監都請來了,不過這對于旁人是難事,但對于琅琊王氏卻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有擅長機關運作的匠作監出手,他們并未等多久,便等來了一位匠作監官員的輕呼:“找到了,且将箱籠拿與我!”
官差将那隻份量不輕的箱籠拿到了屋頂之上。
除卻偶爾輕微的敲擊聲之外,倒也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大陣勢,他們在下頭守着,看不清屋頂上的情形,隻聽那匠人叫了一聲“好了”,下一刻便見鐵欄層層遞進的收了回去。
站在外頭的官差一時有些不敢進去,直到那爬上屋頂的匠人扶着竹梯走了下來,道:“放心吧!已扣合住了,不會再落下來了。”
話音剛落,人便跟着董大監進了車馬行。
目睹了全程,看他們行事舉重若輕的就解決了這鐵籠,一個官差忍不住感慨道:“果真術業有專攻啊!”這等機關物件還是要匠作監出手才好。
車馬行内的官差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算是落了一半,忙指着其中一塊地面道:“就是這裏,方才衛天師就是在這裏被吞進去的!”
王栩看向說話的官差,見他脖子上一道明顯的鞋印子,奇道:“你脖子上怎麽回事?與那賊人交過手了?”
官差被這話問的當下脖子臉漲的通紅,卻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是衛天師踢的。”
王栩被這回答噎了一噎,卻更覺得奇怪了:“她踢你作甚?”
官差道:“方才衛天師捂着脖子被拖進去,我們見勢不妙,想留下衛天師便抱住了衛天師的腿,掙紮間,衛天師将我等踢了出來。”說罷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些觸動,“衛天師以身涉險,卻還不忘将我等踢出來,我等,我等……”
王栩見他眼眶發紅,沉默了片刻,道:“捂着脖子應是有東西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吧,你們還将她往下拉,是嫌她死的不夠快,要勒死她嗎?”就如有上吊自殺扣住脖子的人,有人還拽着她的腳往下拽,這能受得了才怪!難怪受不住要将人踢走了。
這話落下,就連那兩個拿着錘子敲敲打打的匠作監大人也忍不住顫了顫,險些笑出來。
好心幫倒忙便是如此了吧!
官差們恍然,難怪衛天師如此大的力道要将他們踢出來,這換誰誰不踢?
摸着脖子的官差更是尴尬了,隻得看向董大監他們道:“大監,你們定要快些!已經好久了,尤其是狄大人……”不聲不響的等的人怪心焦的。
董大監擡頭看了他一眼,道:“這個急不得,說快也快,說慢也慢……”說着低頭拿小錘子敲了兩下,指着他讓他走到一旁去,道,“你過去些,擋着光了。”
官差們忙讓了開來。
漸漸的連低語聲都沒有了,四下寂靜,隻除了兩位匠作監的在那裏敲敲打打夾雜着淅淅索索的聲音。
也不知等了多久,外頭一陣輕微的嘈雜聲響起。
有人上氣不接下氣的在外頭禀報:“王……王大人,裴先生來了。”
王栩轉身看向跨步走進來的裴宗之,朝他擡了擡手,此時可不是講究虛禮的時候,便開口直言:“我實在不知會不會有陰陽術士在其中做什麽手腳,去宮中請人怕來不及了,便叫人先去尋您。”
王栩可不傻,旁人遇險裴宗之未必會來,但眼下失蹤的是她,他可不信裴宗之會袖手旁觀。
去請人的随從雙腿一軟的癱在地上,一副快跑丢了半條命的架勢在一旁喘着粗氣。
裴宗之朝他點了點頭,環顧四周,看了片刻之後,開口道:“我暫且沒有發現陰陽術士出現的痕迹。”
“那就應當是機關了。”王栩說着指向地洞的位置,道,“就是這裏,她是從這裏被拉進去的,狄方行……應該也是。”
裴宗之嗯了一聲,蹲了下來,董大監他們此時已經敲出了幾條微不可見的裂縫,兩人商議了一番,覺得可以了,便起身去外頭的箱籠中取錘子。
才走到箱籠邊,随着一陣零亂嘈雜的巨響,腳下地面顫了顫,才拿到錘子的董大監他們回頭望去,這一看卻被吓了一跳。
卻見方才他們敲打的位置已經被震碎開來,地洞黑黝黝的洞口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王栩隐在袖袍中的手指忍不住顫了顫,他可是親眼看到裴宗之一隻手震碎的地洞洞口,當然其中也有董大監他們的功勞,但見他一擡手,拍碎石闆如拍豆腐一般輕飄飄的就有些懾人了。
旁人說一千道一萬,知曉這位身手不凡卻遠不如親眼所見來的震撼的。
王栩穩了穩心神,正想說什麽,便見裴宗之往洞口的方向側了側耳,而後留了一句“我聽到了!”便跳了下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他根本來不及阻止,待到好不容易出聲喊了一句“且慢”時,人早不見了蹤影。
地面之上隻有一隻黑黝黝的洞口,宛如一隻吞噬人的兇獸巨口一般對着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