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瑤卿道:“但禁軍守衛聽她的。”
一個能讓禁軍守衛聽命的公主當然不能等同于普通的公主,或許某些方面,她也有抗衡的資本。
衛同知搖頭道:“真是越來越亂了。”
“如果不是趁亂,我們也未必出的了宮。”衛瑤卿道,“既來之則安之,伯父寬心吧!”
“怕是寬不了。”衛同知看着她道,“别人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可你……你能不能告訴我,被燒掉的萬民書是真的還是假的?眼下亂着,沒人問這個,但過後,總有人會問起來的。”
衛瑤卿看着他笑了:“伯父覺得呢?”
如此反問……看樣子是假的了。衛同知心頭大駭:“若是被發覺了怎麽辦?”
“看過我手裏東西的隻有我和薛行書,不管到最後宗室給出一個什麽說法,不管薛行書是死是活,他的話誰會信?”女孩子道,“事情沒有伯父想的那麽棘手,伯父放心。”
“可是……”
衛瑤卿打斷了他的話:“除卻薛行書,難道還有人會去向陳善證實這份萬民書的真假不成?”
衛同知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了,薛行書、陳善這一個兩個的都是逆賊,一個弑君、一個謀反,自然沒有人會去向他們證實其中的真假。
人說死無對證,她倒好,還真真是弄出了一個活無對證來了。
“不對,還有那個匈奴質子……”衛同知說這句的時候有些遲疑,那個質子身份特殊,他的話原本就很難成爲證據,再者說,又有多少人會去向他證實其中的真假?
衛瑤卿道:“就算有人去向他證實,這件事,他本就摻和在裏頭,撇不幹淨的。”
“你怎麽知道他摻和在裏頭?”
女孩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聽到的,懷國公薨了的消息能那麽快傳遍長安城,這個人功不可沒。”這位質子從來都不是個安分聽話的人,其野心昭昭,這種局勢,正是他樂意看到的。
“伯父說的不錯,鬧到最後總要給大家一個交待的,不管哪一種交待,這件事的真假都是無法證實的。”她說着看向窗外,馬車已走到黃天道正中最繁華的一塊了,本就繁華擁擠的黃天道,因着比平時多出不少的來往馬車,此時頗有幾分寸步難行的味道,她壓低了聲音,用隻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其實說起來,這幾個人,也隻有陳善說出來的話能令人信服,不過若真的有一天能去問陳善了,是不是欺君也就不重要了,因爲那時,君未必爲君了。”
衛同知看着她,久久沒有回神。他當然聽懂了,君未必爲君,或許換句話說,就是陳善已經兵臨城下了。
前程渺渺,不隻是他,是整個大楚前程渺渺。
馬車一震,衛同知一個踉跄,連忙抓住窗柩,這才沒有磕了碰了。
“怎麽回事?”他蹙眉,忙去看周老夫人,好在周老夫人并無大礙,“走的那麽慢也能撞到?”
“有人撞了我們。”趕車的車夫說着,似乎同人起了争執,隻聽對方嚷嚷着,“讓你們家主人出來,這裏不是停馬車的地方,我會仙閣要不要做生意了?”
會仙閣啊!衛瑤卿阻止了衛同知起身的動作,道:“伯父,我去看看吧!”
“你這身上都是血……”衛同知想要阻止,女孩子卻已經一掀簾子跳下了馬車。
“怎麽回事?”
“嘩啦——”一聲,随着幾聲驚呼聲響起,衛同知看到一隻濕漉漉的腦袋從外頭探了進來,“伯父,我被人潑了一身的水,去裏頭找人換件衣裳就來。”
這裏這麽擠,有磕有撞也是可能的,這個天,沾了這麽一身的水确實一個不留神是要生病的,進去換衣服也是對的,好像哪裏都對,又好像哪裏都不對。衛同知愣愣的看着女孩子跟在老鸨的身後走了進去。
罷了,她這樣精明的丫頭,能不欺負人就不錯了,還能被欺負不成?
王會仙伸手掩唇打了個哈欠,一回頭就看到了從屋裏走出來的女孩子,隻換了一身素布襦裙,連發髻都未換,隻伸手壓了壓便出來了。
看了眼女孩子清麗的臉,她啧了啧嘴:“這也太不講究了。”
“我天生麗質。”女孩子說着理了理自身的裙擺,“挺合身的,你一早打聽了我的衣裳準備的?”
“還用打聽?”王會仙白了她一眼,“我看一眼就知道你的尺寸了。”她這樣的人,說句識人無數都不爲過,姑娘家在她眼前一站,什麽尺寸一眼就知道了。
女孩子朝她笑了笑:“我也看一眼就知道你的尺寸了,”她說着指了指她胸前,“墊東西了吧!”
我去!王會仙眼睛都睜圓了,這葷話說的……厲害啊!比老手也混不多讓啊!
“還愣着幹什麽?”好在女孩子沒有繼續同她打葷腔的意思,踢了她一腳,“帶我去見見那個讓你潑我一身水的人吧!”
這……她還沒想好怎麽說呢,這個人就猜到她的來意了?王會仙看了她片刻,忽地覺得有點憋屈,伸手不耐煩的揮了揮:“去吧去吧,三樓左手邊最裏頭一間就是。”
看着女孩子走了上去,有喝的醉醺醺的嫖客毛手毛腳的上前想要占便宜,被她一腳踢到了一邊,險些從樓梯上滾下來。王會仙看的心頭一跳,連忙讓人去把嫖客拉走,免得她上前再補上幾腳,鬧出大事來。
三樓左手邊最裏頭,就是這間了。
她站在門口,聽到裏頭一聲“進來”。
這聲音真熟悉!衛瑤卿推門而入,入目的是幾張熟悉的面孔。
熟人啊!
王老太爺摸着下巴看着她:“掃把星來了啊!”
“對不住,走錯了。”女孩子看着他們,轉身“啪”一聲關上了房門。
崔遠道看他:“王翰之,說這麽多廢話作甚?問問她那幾個時辰宮裏頭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