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衛同遠本能的反駁了一句,聽到一旁的周老夫人咳了兩聲,才又改了口,“不是大哥你做錯了,她也不會告狀呀!”
“你懂個什麽?”自己的兄弟好歹也是平輩,他也沒有那麽多顧忌要注意身份什麽的,直言道,“你那女兒跟你都不是一類人,簡直天壤之别。你見個官兵殺人都要吓的跑回來找自家女兒告狀的同她根本不是一類人!”
“那也是我生出來的。”衛同遠挺了挺胸,頗有幾分與有榮焉,“大哥莫岔開話題,她也沒有摻和這等事情,反而還讓我們這些時日不要随意出門,這些天,她便是出門,也不過是陰陽司的任務,去各家幫忙定魂什麽的。”
她說沒摻和就沒摻和啊!衛同知重重地歎了口氣,看向自家兄弟和母親的神情知道這話說也白說,隻道:“母親,這件事等六丫頭回來之後,我與她說罷再議。”
“還再議什麽?”衛同遠看了眼一旁的周老夫人,見她默許,而後又道,“母親說了大哥你從今日起上完朝同卿姐兒一道回來。”
什麽意思?衛同知愣了一愣,随即反應過來:“胡鬧!”哪個三品大員下朝還要自家侄女“押”着回來的,這叫什麽事?
“這是母親的意思,大哥是說母親胡鬧麽?”衛同知清了清嗓子,看了眼一旁的周老夫人,道,“這是不孝,下回喬相爺要尋你去議事,你不能去,不然便是不孝!”
“刁鑽!”衛同知氣的拍桌子,看了眼一旁有些心虛不敢看他的衛同遠,氣道,“你莫以爲我不知道,這話是六丫頭教你的?”想也知道他這個兄弟素日裏話都沒幾句的幾時變得這般難纏,這樣孩子似的刁鑽一聽就知道是誰教的。
周老夫人見衛同遠一副底氣不足的樣子不由搖了搖頭,終是開口了:“你也别怨六丫頭了,老身是什麽人,你也知曉的。不是六丫頭勸一兩句,老身就會聽的。這次會聽六丫頭的,還不是怕你這孩子平白送了性命。老身一大把年紀了,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罷了。”衛同知沉默了片刻,卻未妥協,隻是退了一步,道,“今日下朝之後,我會等着六丫頭的。”
問題的症結也許并不在這兩個人身上,而是在那個丫頭身上。
……
城東朱雀坊的一座官宅裏,身着灰色長袍的管事引着身後穿着陰陽司官袍的天師向外走去,兩人邊走邊說。
“待夫人晚些睡醒之後,再輔以金錢子三錢、草木灰一把熬湯服下,後将定神符挂于床頭,如此失魂之症三日後即可痊愈!”
“多謝天師!我家夫人是不是三日後就與平日無異了?”
“身體是無恙了,但還是吓狠了,留了心病,此也隻能慢慢養着了,看夫人什麽時候放下這心病,自然就好了。”
“這怎麽放得下啊?”那灰袍管事腳下慢了下來,愁眉苦臉的回頭看向身後那位極爲年輕的女天師,“前些時日抄家砍頭的禮司侍郎一家,天師聽說了麽?”
背着小竹箱的女孩子點了點頭:“略有耳聞。”
“我家夫人就是親眼見到了那位胡大人一刀捅死了那位侍郎小姐的。”管事歎道,“回來就病了,第二日起來,人就木木的,後來找了大夫,才知是吓掉了魂。”
衛瑤卿笑了笑,這件事知道歸知道,到底不能多談,所以隻安撫道:“夫人近些時日慢慢養着,做些旁的事情分去些心思,慢慢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灰袍管事說着将她送出了門,俯身一禮,“天師好走!”
衛瑤卿回頭點了點頭,待到身後大門關上,這才伸手四指并刀,戳了戳自己的腹部,喃喃自語:“很吓人麽?”這已經是她經手的第十三例被吓失魂的人了,不對,還要再加上一個衛同遠,十四個了。
那位胡大人想要殺一儆百,突然動手殺人,會吓到人,這不奇怪,有一兩個膽子特别小的被吓丢了半魂這也能理解,可這都多少個了,她經手的就有十四個了,更别說還有陰陽司别的天師小天師,這些天經手的都是這樣的失魂症。
好在這失魂症好治,連胡克明這樣擅長點煞,一身煞氣的都被拉去治失魂症了,可見有多少人被吓丢了半魂。說句難聽的,那些素日裏圍觀刑場砍頭的百姓也少有一兩個會吓到丢魂的,這個胡大人倒是厲害了,一下子将那麽多人吓到丢了半魂。若非她親眼所見,親眼見到衛同遠魂魄不穩,她都要懷疑是不是長安城出了别的什麽鬼怪鬧的事了。
胡大人麽?這個名字,真是叫她不想記住也記下了,改日定要看看這位胡大人到底生的如何的兇神惡煞,竟然能将人吓成這樣。
她時間算的很準,路上甚至還買了一包幹果,邊走邊吃,走到皇城外時,正巧便是百官下朝的時候了,她走上自家的馬車,等了沒多久,便見衛同知掀簾而入。
“老蔡,回去吧!”衛同知說了一聲,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衛瑤卿叫了一聲伯父,将手裏的幹果遞了過去:“才買的,還熱乎着呢,伯父要吃麽?”
“不必了。”衛同知對這些吃食顯然并沒有什麽興緻,隻看向眼前的女孩子,沉默了半晌,開口道,“六姐兒,你這次插手我的事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女孩子咧嘴一笑,牙口極好,将幹果幾下咬碎吞入腹中,而後慢吞吞的開口了:“伯父,你跟喬相爺不一樣,你還有救,我不想看你去送死,也不想我們全家一起下大獄吃牢飯!我身子骨好倒也罷了,祖母的身子骨進去一趟,恐怕吃不消。”
“你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