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不曾想,老夫竟看走了眼,這女子小小年紀,不止脾氣不小,手段也不是小孩兒的手段。”懷國公冷笑一聲,“以往老夫倒是顧念着輩分,不欺負這些小輩,但這個小輩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依老夫看,整個衛家,就算是衛同知她也沒放在眼裏!”
“這手段真是夠狠,七寸啊,不多一分,不少半寸,老夫真是沒想到,這種事情都會被她翻出來……”
薛大小姐心中一涼:雖然知曉此事跟祖父脫不了幹系,但是親耳聽到時,那種感覺,還是複雜的難以言明。
“真是混賬!”懷國公冷笑,“也罷,如今她占得先手,我薛家卻是不退也得退!”
薛大小姐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問道:“祖父,那我們……”
“就說老夫身子不好!”懷國公說罷,随即冷笑起來,“就算她計謀百出又如何,此事……若是能成,怕是陛下也不會怪罪于老夫。”
薛大小姐越聽越是心驚,正驚疑不定間,懷國公一甩袖子:“幾個孩子裏,你最是穩重,所以老夫将此事交于你處理,該怎麽做想來你應該懂。”他道,“你先頂着,實在不行,将此信進宮交給陛下!”
“放心,陛下正是爲子嗣之事發愁之事,有人對李氏下了咒,陛下豈能心安?否則你道李修緣怎會這些天連遭陛下責罵?還不是因着此咒無解?我等不過是爲陛下尋了另一條出路罷了。”
薛大小姐垂頭,眼神閃了閃,低低應了下來。
……
“什麽?懷國公出事了?”等到夜半的賓客與吏部、大理寺的官員等了那麽久,便等來這麽個消息。
玲珑鄉君當下便不願了,怒道:“定是他想要稱病脫罪!他定然……”
來報官吏拭了拭額上的冷汗,道:“禀鄉君,懷國公是乍聞之下,一時情急,便昏厥了過去,醒來過後,已喚了太醫過去了,聽說是……聽說是……”
如此吞吞吐吐看的人火冒三丈,有官員問道:“有話快說,聽說什麽了?”
來報官吏這才道:“中風了。”
中風?在一旁支着下巴打盹的衛瑤卿一下子醒了過來,睡意全消。這可真是……巧了啊!什麽病不好得,偏偏是中風?話說不清了啊!
懷國公這一病可真真是将一個“拖”字訣演到頂峰了。
不管衆人信不信,官吏還在說着:“太醫們都已經過去了,畢竟此事……重大,所以都不敢懈怠。太醫們都說國公爺是當真中風了,畢竟國公爺平日裏身子就一貫不大好,又是這個年紀了,情急之下,素日康健的老人都多有中風的可能,太醫們瞧了,說國公爺确實是中風了。”
若真是中風,此事還真是一時半會兒不能了的啊!狄方行看了眼那邊幾個湊在一處私語的吏部官員,又看了看一旁憤怒不能自持的玲珑鄉君,一時半會兒當真有種無計可施之感,他揣度了片刻:“這件事……怕還是要等國公爺身子好一些……”
“他若是好不了了呢?”玲珑鄉君怒道,不得不說,當一個女子真心要追究一件事時,确實難纏的厲害,“若他隻是裝的呢?”
“早不中風晚不中風,偏偏這時候中風?”玲珑鄉君冷笑,“焉知不是一把年紀了裝病脫罪?”眼下玲珑鄉君正是對薛家恨之入骨之時,口中的話自然不會好聽,也不給長樂縣主面子,當場便罵了出來。
狄方行聞言,忙道:“這個……自然是會讓太醫查清楚的,若是國公爺的病蹊跷,自然還是要讓薛家給個說法的……”
“那什麽時候查清?”玲珑鄉君不依不饒,“難道還能讓他一直這般中風下去,安度晚年不成?我姐姐的事情,定然要讓薛家給個交待。”
“鄉君,這……”狄方行正想繼續辯解。
便見玲珑鄉君擡手制止了:“好了,你不用說了。明日我便要同父親母親一起進宮面見陛下,殘害宗室,此事,薛家當誅九族!”
“鄉君息怒!”一旁一位吏部官員開口了,“此事且不說骸骨是不是令姐的,便真是令姐的,也該查清楚令姐到底是何人所害,若是國公府亦不過是受害者……”
“本鄉君算是看明白了,你們都是官官相護,真是……真是好大的膽子!”玲珑鄉君一腳踢翻了一旁的燈架,憤憤道,“既如此,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本鄉君也懶得與你們多說,哼!明日進宮,倒要看看陛下是如何個說法?”
說罷這話,玲珑鄉君便揚長而去。
幾個官員面面相觑,其實這話方才的吏部官員沒有說錯,真要辦案子便該如此辦,不能憑借臆測去做事。但憤怒中的玲珑鄉君根本不會聽,她已經認定此事是官官相護,自然不會相信他們所言,所以明日這一出金銮殿大鬧是定下了。
衛瑤卿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看着玲珑鄉君甩手走人。其實别說玲珑鄉君了,就連她也不相信懷國公會如此湊巧的中風了。但她相信,薛家若真說懷國公中風了,至少太醫署那裏必然查不出什麽來的。
其實,若懷國公當真中風,反而是件好事,至少比起懷國公來,薛大小姐顯然要好對付的多。但這極有可能不是,若懷國公并非真的中風,便大可借着這一病,暗地裏行事,那還是防不勝防。
不過不管如何,眼下懷國公府暫且有明郡王一家盯着,想必會消停不少。
等了大半夜,她也累了,看了半夜的戲,衛瑤卿起身向幾位仍然留在原地的官員告辭:“諸位,這裏若沒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不知我可否離開?”她解釋道,“明日……明日安樂公主那裏還有請……”
狄方行正手忙腳亂之時,聞言揮了揮手,便放她離開了,她也懶得再同正在一旁低語商議的王栩崔璟細說,隻拱了拱手,算是施禮,離開前,複又看了一眼一旁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薛二小姐,這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