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縣主點點頭,便轉向了别處。雖然都是李姓族人,但這位玲珑鄉君委實與人來往太少,甚至很多時候,即便在大典場合,也有人将她忽略。更遑論這位玲珑鄉君的長相,怎麽說呢?大楚已建四百年,傳至如今,宗室中人自然沒有長的難看的,這位玲珑鄉君平心而論長的很不錯。但這長相有些不讨喜,整日裏愁着眉頭,年紀輕輕放佛眉間已有了細紋,跟她說話也總是苦着一張臉,看的人好好的心情都糟踐沒了。不是沒有人說過,但她依然我行我素,除卻個有些愛好傷春悲秋的文人覺得這位玲珑鄉君不錯之外,多數人都跟她玩不到一起去。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玲珑鄉君也隻是苦着一張臉而已,其餘的什麽事倒是不曾做過,是以除了與她玩不到一起去之外,倒也沒有什麽人當真如何如何的厭惡她。頂多是疏遠一些,遇見點個頭打個招呼罷了。
就如眼下,打完招呼,玲珑鄉君也不過站在不遠處低着頭,依舊愁着一張臉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也不說話。長樂縣主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周圍,見前來的女子皆是一臉肅然之色,臉上沒有半點笑意,如此氛圍之下,站在一旁的她倒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了。不過,玲珑鄉君那張平日裏看起來不喜的愁苦臉在此時倒是一點都不突兀。
今日似乎薛大小姐并不在家,國公爺也不在家中,至于那位世子爺,長樂縣主忍不住搖頭。長安城中權貴之中沾親帶故的不少,懷國公府也未有意阻攔,所以不少人倒也知道這位國公爺如今在懷國公府算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了。
主事的兩個不在,世子爺在不在都一樣,今日的懷國公府似乎還真是難得的薛二小姐說了算。
都是一群信女,過來祭拜菩薩的,除了香煙彌漫,看起來雲霧缭繞之外,倒也沒什麽特别的,每一家來的都安安靜靜的找了個地方站在一旁,或跪地閉眼求敗,或念念有詞默念經文。
無趣是無趣了點,倒也沒什麽事。長樂縣主有些坐不住了,她今日本就是被母親清河長公主逼過來的,本對這種事情也不感興趣,待到身邊的丫鬟取出香燭、香爐、經文等事物,開始焚香祭拜,因着祭拜的地方隻有這一塊,所以彼此距離的位置并不遠,玲珑鄉君和她的丫鬟就在她身邊不遠處。
長樂縣主站在一旁幾乎碰都未碰一下,讓她吟詩作對可以,但讓她擺弄香爐、香燭、念經文,她還真是不怎麽會,所以幾乎都是由這個清河長公主給的丫鬟一手代勞的。倒是一旁的玲珑鄉君做起這件事情來似乎駕輕就熟,将經文、香爐、香燭等物一字排開,有條不紊的坐着。
她可能是真的無聊了吧!長樂縣主心道,竟是一邊發呆一邊看完玲珑鄉君擺放了。
“阿南!”看了一會兒,長樂縣主開口将那個擺弄事物的丫鬟叫了過來,待叫到身邊,這才伸手一指,指向一旁玲珑鄉君擺放的事物,“她那個右上角的是什麽,咱們怎麽沒有?看起來怪有趣的。”
“哎呀,我的縣主!”阿南聞言吓了一跳,連忙伸手捂住了長樂縣主的嘴巴,口中念念有詞,“縣主還小,不懂事,菩薩不要怪罪,不要怪罪……”
長樂縣主不耐煩了,下巴擡了擡:“那個到底是什麽?再不說,菩薩會不會怪罪我不知道,但我會怪罪……”
阿南吓的面如土色,連忙道:“那個叫佛羅盤,是尋親用的。一般都是家中有親人遍尋不見,如那等家中孩童走失的人家就時常需要祭拜佛羅盤,乞求菩薩保佑能夠找到,或者即便找不到,也期望平安的。”
長樂縣主撇了撇嘴:“知道了。”說的跟真的一樣,這種道婆、天師、主持什麽的總愛搞那些玄之又玄的東西,誰知道真假呢!
不過,話說回來,玲珑鄉君要找什麽人麽?爲什麽要祭拜這個……額……什麽佛羅盤的東西?長樂縣主心生好奇。
打了好幾個哈欠,又中途拜過幾次,待到三炷香燃到一半時,長樂縣主終于站不住了,開口道:“我去去就回,阿南,你在這裏好生供奉菩薩,聽到了麽?”
對于阿南這種信女來說,供奉菩薩乃頭等大事,自然不會懈怠,是以連連點頭,表示知道了。
長樂縣主轉身離開,雖然今日懷國公府大門大開,但有些地方還是不能去的,就譬如花圃。這長安城人人皆知懷國公愛花成癡,薛二小姐特地尋了家裏的粗使仆婦與丫鬟在花圃門口攔住了衆人,不讓人進入其中。
于是有供奉間隙或者同她一樣不情不願而來的女子便站在花圃門口往裏瞅去。
“那什麽花呀,看起來真好看,這個時候還有這樣的花麽?”眼下已入秋了,可不是春日繁花似錦的時候了,雖然不懂那是什麽花,可這般豔麗的色澤一看就似是春天才能生長出的,女人們叽叽喳喳的聲音不算大,卻很吵。
“不知道呢,想也不便宜,畢竟懷國公府這種人家拿的出的東西,怎會是等閑之物?”
“不錯,我也這般覺得。”
“看那裏,我覺得那邊的枝葉什麽的修剪的不錯呢!”
……
長樂縣主打了個哈欠,看向花圃正中,看了片刻,覺得陡然無趣,便轉身準備離開。
才轉身,便看到一臉多愁善感模樣的玲珑鄉君走了過來,長樂縣主朝她點點頭,準備離開,卻見前一刻還愁着臉的玲珑鄉君瞬間變了臉色,竟連還禮都來不及還便匆匆越過她,疾步向花圃走去。
“鄉君,這裏不能進去的。”站在花圃門口的仆從連忙向玲珑鄉君行了一禮,而後阻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