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栩坐了下來,輕啜了一口茶:“怎麽了?薛二小姐那邊發生什麽事了麽?”再麻煩也不會比衛六麻煩吧!
筆錄官員站在原地蹙眉了片刻,似乎在想該怎麽說,想了一會兒,便道:“下官奉命去尋薛二小姐問話,隻是薛二小姐似乎……似乎腦袋有些不靈光,下官……下官着實聽不懂薛二小姐在說什麽。”
“她說什麽了?”王栩低頭喝茶。
筆錄官員見王栩胸有成竹、氣定神閑的模樣,便老實回道:“她說她是天上的仙女……”
“噗!”一口熱茶噴了出來,筆錄官員來不及避讓,被噴了一臉,好在茶水不熱,但也有些尴尬。連忙接過王栩遞來的帕子擦了起來。
“此事錯在本官,一時沒有忍住。”王栩主動遞了個台階。
筆錄官員道:“是下官的錯,在大人飲茶時說這等話。”
“她說她是天上的仙女?”王栩再一次重複了一遍,而後又道,“本官沒有聽錯,對吧!”
筆錄官員點頭:“下官問了好幾遍,她都是這麽說的。她說她是天上的仙女,來凡間體驗疾苦的。”
王栩:“……”
王栩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他承認薛二小姐的容貌确實生的美,不乏有文人墨客以仙子作比,但這種自己說自己是仙女還真是……聞所未聞。
“薛二小姐說她是仙女,要在接近天的地方表演,薛三小姐表演的就是她想表演的,結果被薛三小姐偷偷搶了。”筆錄官員說道,而後連忙又加了一句,“薛二小姐還說薛三小姐上輩子就是隻貪嘴的鳥,專搶她東西,昨兒還想搶她的,把她打暈了,結果遭了報應,跳下來,純屬咎由自取。”
王栩默然,半晌之後,起身:“那我們去看看那位體驗凡間疾苦的仙女吧!”
到的時候,已經有人先他一步在面見那位仙女了,王栩走進去,看到薛二小姐臉頰微紅,正在認認真真的回話,而能讓她認認真真回話的不是别人,正是崔璟。
王栩見狀,便幹脆走到外頭等崔璟,仙女面對崔璟,看來也動了凡心,如此最好,他來問,想必薛二小姐定然無比配合。
等了半個時辰,崔璟便走了出來,見王栩在廊下等他,便走了過去。
“請問那位仙女怎麽說?”王栩擠了擠眼,問道。
崔璟倒是神色如常:“那種被道婆洗腦的人都是這般的,不過撇去仙女這種胡說八道,有些事倒是能對上。”
“譬如薛二小姐腦後确實有被重擊過的傷口,在清河别苑的小樓上還找到了木棍,按照襲擊的位置,薛二小姐是不可能自己打傷自己的。出事前後,我等就立刻過去了,那小樓中也無旁人進出,也就是說打傷她的确實很有可能是小樓中另外一個清醒着的人——薛三小姐。”崔璟說道,“另外薛二小姐所言她想要在清河長公主宴席上好好表演一番,出個風頭,卻被薛三小姐打暈了,我們發現薛二小姐時,她身上穿的是表演飛天舞所用的特質的舞衣,舞衣上纏有鐵絲,袖口腰間都有,隻是另一頭還未來得及綁在小樓上固定。”
“這個我倒是知曉。”王栩道,“飛天舞這種舞出自幾朝前一位後宮寵妃,爲了固寵,表演這等難度極高,優雅美麗的舞蹈。權貴之中分外流行。但是飛天舞也極有可能出意外,表演時摔傷甚至摔死的也有過不少,所以到如今,表演飛天舞的舞女除了綁了衆人所見的綢緞之外,身上還帶上了鐵絲,用鐵絲纏綁,便不大可能出現意外。”
“雖然說那麽粗的綢緞按理說也能承住一個人,但是這等事情畢竟不大好說,薛三小姐又蹦又跳,昨晚風又那麽大,還放了煙花,那條斷綢緞上确實有火星落過的痕迹,如此看來,綢緞斷裂确實極有可能。”王栩道,“所以按照薛二小姐的說法,其實是能說通的,雖然她那仙女之說委實有些聞所未聞。”
崔璟點頭:“不錯,我也是這般想的,薛三小姐不像薛二小姐,如果是臨時起意想要搶了二小姐的表演的話,确實很有可能未曾提前知道這些。”畢竟多數權貴觀看表演時隻能看到舞婢身後綁着的綢緞,而素日裏綢緞是能承受住一個人的重量的,所以不曾提前做過功課的人是不知曉這些的。
“這件事從各方面看來都像是一個意外,薛三小姐想搶了薛二小姐的風頭,結果出了這樣的事情。”王栩道,“但是清河長公主昨日所言薛三小姐原本是不應該出現在清河别苑的,我特意尋來了請帖,還問了長公主府的管事,那帖子我帶來了。”
王栩接過身後筆錄官員手中的帖子朝崔璟笑了笑:“我給你變個戲法。”
“戲法?”崔璟擡眼看他。
王栩也不解釋,隻是拿過那張請帖,指向帖子上的“薛二小姐”四個字,道:“看好了啊!”說罷便從袖中取了一點粉末灑了上去,而後那個“二”字上頭就多出了一條橫,成了“三”。
“所以薛三小姐看到的是三,薛二小姐看到的是二。這一點我也問過長公主府的管事了,确實曾聽到兩位小姐爲此事互相嘲諷,大抵都覺得對方并未受邀,不請自來吧!”王栩道。
“所以這帖子上動手腳的又是何人?也不知此事跟三小姐墜樓有沒有關系。”崔璟道,“不過不管有沒有關系,三小姐不請自來,往後說出去,怕是都會丢了面子。此事倒不像臨時有意,而像是刻意爲之,三小姐可得罪過什麽人?”
王栩聞言笑了:“就薛三那樣的人,我家小十七同我說過,得罪的人怕是不少。至于最近嘛,就得罪了衛六小姐啊。”
“衛家姐妹倒是不大可能。”崔璟搖頭,“那樣的仇可不會僅僅是讓薛三丢面子這麽簡單,而且這種帖子能經手的除了長公主府就是薛家了。”
“長公主與薛家姐妹又沒有仇,也不至于去爲難去薛家的姐妹,倒像是薛家那裏的手腳。”王栩想了想道,“此事其實很簡單,你我二人去一趟薛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