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讓人靠近。”
暗衛現身,擡手施禮,翻身掠上屋頂,站定,雖然不再有動作,看起來同木樁一樣,但薛大小姐知道他的可靠,這是薛家最出色的暗衛之一。有他在,可以放心說話。
她走進屋中,屋裏的兩個少女卻根本不曾起身,隻是懶洋洋的坐在那裏,神色敷衍的叫了一聲“大姐”。
一個坐在一旁翹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這是二妹妹,另外一邊的三妹妹則冷着臉哼了一聲:“大姐真是好算計。大通茶舍明明是從知味園回來之後才轉給我的,怎的契書日期成了兩年前?大姐真是動得好手腳!”
一個逼問卸責一個事不關己随時準備煽風點火落井下石。外頭名聲赫赫的薛氏三姐妹就是這麽個樣子,沒有半點姐妹和睦,自小病态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姐妹,又怎會當真如表現的那般姐妹情深?就如同偌大的懷國公府一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薛大小姐垂下眼睑:“這是祖父的意思,既然是你惹出來的麻煩,合該由你一人承擔。祖父不會幹預你要做的事情。”
薛三小姐年紀雖小,脾氣卻不小,聞言一巴掌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氣鼓鼓的站了起來:“大姐又拿祖父壓我!”
“哎呀,沒辦法啊!”一旁的二妹妹薛芷柔“啧啧”了兩聲,不無意外的開始煽風點火,“祖父眼裏隻有大姐姐,可沒有我們兩姐妹,更沒有父親。”
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薛大小姐擡頭,看向别處:“随你二人怎麽想,這件事情我不會摻和進去,這是你們兩的事情,真惹上了外人,不是每一次都有我在後頭爲你二人斷後的。”
“這可不關我的事。”薛芷柔搖了搖團扇,遮住下半張臉,輕笑,“這可是三妹妹做的事情。”
薛三小姐薛止慧冷哼了一聲,“我做事時你在旁邊看着,也未阻止啊!”
薛二小姐不以爲意:“父親不是幫你解決了那四個人麽?有父親在呢,用不着我。倒是大姐好算計,是想借外人的手除掉三妹妹,自己撇個幹淨,是不是?沒了我二人,你也好落個清淨。左右我們兩姐妹與父親在大姐眼裏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東西,你恨不得我們都一塊消失了的好。”
“我未曾見過别家的姐妹如我薛家的這般恨不能将同胞姐妹往死裏踩的。”薛大小姐低頭,垂在身側的手握拳,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裏。當年祖父把懷國公府交到心思不在正途上的父親,就是一個錯誤。
“我們不比大姐姐端莊文雅,處處受人稱贊,旁人隻知薛大小姐,卻不知我二人。以往父親執掌國公府時還有我二人的位置,現在祖父做主了,他眼裏除了你這個長孫女,可曾管過我二人半分?”薛二小姐冷笑了兩聲,“爲我們着想,說的倒是好聽。”
“做錯了事,就該承擔後果,若不是你們想讓我在祖父面前落下辦事不利的罪名,衛二小姐又怎會出事?你引了那幾個稀裏糊塗的纨绔過去,不就是想鬧出些動靜來麽?隻是吸食了五石散的人會做出的事情你并不能完全控制住,你原先想污了那位小姐的清白,但沒想到那幾個人混亂中把人推了下去。後頭的事是父親替你善後的吧,父親身邊有個會陰陽術的手下,他對那幾位公子動了手腳,所以那些人會被引走,而後溺水身亡,是不是?”薛大小姐反問,“畢竟是姐妹,我比旁人總是更了解你的,那一日回來之後,我想了想,大抵應當是這樣了。隻是我想不通,你爲何要選衛二小姐?”
她不知道那位衛六小姐到底如何,畢竟不曾親自交過手,但是那一日衛六在知味園裏的表現,讓她很是在意,那麽快就查到了大通茶舍,可見确實是個厲害的女孩子,她知道越是有能力有手段的人,就越不會善罷甘休的。被人欺上門來,親姐姐出了這樣的事情,能還手,爲何不還?
“随便選的,”薛三小姐揪了揪自己的頭發,有些不屑,“本就出身貧賤,居然可笑到要什麽面子和自尊?往上三代不過是個賤民而已。”她薛家可是自太宗開朝起就封公的大族,結果知味園裏讓衛二駁了面子,左右都是要鬧出動靜來的,就讓她去撞這個黴頭好了。
原先的計劃裏衛二會被那幾個人污了清白,不管如何,她都沒臉活着了,就算活着也沒臉見人了。對于那等出身不高,卻心氣高的女子,薛三小姐很清楚她的弱點,但沒想到計劃出了差錯,衛二墜樓了,原先的計劃是一樁意外,但現在成了案子,那幾個人自然也隻能死了,否則追查起來難保不查到她身上。
薛大小姐臉色有些難看:薛家都已如此了,随時有大廈傾覆的風險,張家那樣的大族都會在一夕之間倒下,更遑論薛家?可笑的是,她這個三妹妹還在自視甚高,瞧不起所謂的的三代以上的賤民。
“随便你吧!”薛大小姐轉身,姐妹之間互相争鋒,不是敵人勝似敵人,卻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二妹妹說的沒錯,她不喜歡将祖上的基業毀于一旦的父親,更不喜歡兩個自私、或愚蠢或狠毒的妹妹。
而且二妹妹更沒有說錯她的目的:“那位衛六小姐不是尋常角色,甚至可能在我之上,你們自求多福吧!”
這一次,祖父不讓她插手。不過,就算祖父允許她插手,她也不會插手的,借刀殺人應當用在這裏,既然衛六如此厲害,就讓她來替懷國公府肅清這些腐朽的污垢吧。至于證據,既然是最了解彼此的姐妹,她當然有辦法弄到證據,并讓證據出現在該看到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