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讓衛家在長安城裏站穩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劍走偏鋒的同時帶來的會是别樣的危險。
“給不起也要給啊!”女孩子漫不經心的掀開車簾看了眼外頭街道上行走的百姓。
她一向自诩不是什麽好人,但在有些時候卻又出乎意料的有原則,一個有原則的惡人,真是好笑。女孩子笑了笑,似是自嘲,而後摸了摸自己的手,帶着些許溫度。她沒有想到這世間會有這樣的巧合,同樣在長安城,離她不遠處有個女孩子,八字屬性與她如此相合,又恰好在那樣的時候殒命。或許是她命不該絕,但這樣一條性命确實是撿回來的。沒有這具身體,她就什麽都不是,所以,對于衛家她一直都有虧欠。更何況,衛家起勢,于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試試吧!”少女笑笑,支着下巴看向窗外。
安靜秀美的女孩子單手支着下巴,濃密的長發随意的披在身上,怎麽看怎麽都像一副少女強說愁的模樣。這個年紀的不管男子還是女子,正是年少,爲些大人看起來無關緊要的小事發愁的時候。
不過馬車裏的另外兩個人都知道,她發愁的可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小事,沒準又在想辦法打壞主意了。
“最近有些難啊,”少女感慨了一聲,“無從下手的感覺。”
“因爲現在不是事找你,而是你找事了。”王老太爺眯了眯眼,“所以要想着如何入手了。對了,青陽縣主的事情何太平在查,牽連到了吳王殿下和秦王殿下,眼下兩個都告病在家。”王老太爺敲了敲窗柩,示意馬車停了下來,如今快到黃天道最熱鬧的地段了,馬車靠邊停了。
衛瑤卿掀開車簾,看向不遠處的百勝樓和會仙閣,與王老太爺說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明眼人都清楚眼下最大的敵人是陳善,但是置于吳王殿下與秦王殿下的位子上來看,不争也得争。有時候明知此事不可爲,卻不得不爲。”王老太爺搖頭。
這是長安城最熱鬧的地方,大楚繁盛四百年,盛世的長安繁華熱鬧,百姓看到的都是京師最好的一面,長安不夜。
王老太爺想要什麽這一點她從來都很清楚,崔王謝三家是政客,他們要保的是世族不倒,明哲保身,大抵也是敏銳的察覺到了朝代變更的味道,這才近些時日舉動頻繁。
對于他們來說不管是陳善還是皇室,都不是死敵,随時有可能倒戈。這樣的關系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是數百年的經營之下,他們有把握不管是誰人做這天下之主,都需要崔王謝三家的協助。
衛瑤卿托着腮幫子,若有所思。而後,便聽王老太爺喊了一聲:“原先老夫找你,是以爲你有所想法,如今看來,你自己都一頭霧水。所以……”
所以怎麽了?衛瑤卿看向王老太爺。
“所以,你下車吧!我等要回去了。”王老太爺揮手趕人。
“老太爺不留我去王家坐客?”女孩子問道。
回答她的是王老太爺靠在馬車壁上假寐的舉動。
雖然沒有說話,但這個舉動已然表明了王老太爺的态度了。
衛瑤卿笑了笑,卻也沒有耍無賴一般賴在車上,從馬車中爬了下來,方才站定,便看到一旁默不作聲了半晌的王栩從馬車裏探出頭來。
女孩子轉了轉眼珠,挑眉,臉上的笑容燦爛了不少:“是老太爺改主意了麽?準備邀我去家裏做客?”
王栩抿唇憋着笑,手握空拳放至唇邊輕咳了兩聲:“栩隻是跟衛六小姐打個招呼而已。”他揮了揮手,放下車簾,馬車絕塵而去。
衛瑤卿嘀咕了幾句“真小氣!”看向四周,罷罷罷,就當白白搭了一段路的馬車吧,又沒有要馬車錢。
周圍人來人往,眼下還沒到回家的時候,她站在街道邊思考該去哪裏?前方不遠處是會仙閣,崔家的産業,一旁是百勝樓,還沒到吃飯的點。再往前走,轉幾個彎,過幾條小路,能走向長安府衙,何太平說不定就在裏頭,很認真的查青陽縣主遇害的案子。而從長安府衙出發,也用不了多久,有兩條路,一條通往大理寺,一條通往吏部。
黃天道是長安城的主道,從這裏,可以去往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
衛瑤卿站在街邊,整個人有些懶洋洋,眼下才初夏,天會越來越熱,人也會越來越疲懶。不用再過多久,就是一年了,她成爲衛瑤卿快一年了。
彼時,剛成爲衛瑤卿時她也是這般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走,今日,時隔一年,她再一次茫然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其實真要插手,她可以做很多事情。找了個牆角,她幹脆坐了下來,對着過往的行人發呆。
一隻手就是這般搭上了肩頭,衛瑤卿整個人臉色瞬變,她知曉她在想事情,在發呆時,感覺定然沒有這般敏銳,但遲鈍到這樣,人靠近她都不曾察覺,她還是有些不敢置信,渾身僵硬的出聲:“誰?”
“衛……衛監正,不,衛天師。”聲音年輕,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好似在哪裏聽到過一般。衛瑤卿回頭,入目所見的絡腮胡子遮住了那人大半張臉,一雙眼睛亮亮的看着她,似是十分激動。
“我瞧着看有些像你,沒想到真是你。”男子有些激動,還有些不解,抓了抓頭發,“衛……衛天師怎的坐在這裏?看着有些奇怪……”他印象中的女孩子大多數時候都是成竹在胸的,何曾露出過這般茫然的神情?
“唐翎。”衛瑤卿回過神來,很快便認出了來人,眨了眨眼,仿佛又恢複成了原先的模樣,朝他笑了笑。
“衛天師回長安之後便不曾來見我們。”唐翎說着看向四周,注意着着周圍的動向,“那一日衛天師回城,我們也去了。”
“見到衛天師,總算讓我心頭大定,但又不敢刻意去尋衛天師,怕打草驚蛇……”
……
唐翎有些激動,話也磕磕巴巴的多說了不少,卻在此時,聽女孩子的聲音響起:“東淺公子還在長安城麽?”
唐翎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他不會忘記他如今還活着的目的,唐家一族之仇與動淺公子脫不了幹系,所以自然不會漏掉關于東淺公子的任何事情。
“長安禁令解除後,東淺公子一行人離開了長安,不過昨日,我在長安城中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