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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這一路已快至終點了,甚至還看到了當年長安的舊友。
其實說當年并不當年,距離上一次見到黃小将軍的時候還不到一年,但這些時日事情尤多,再次見到竟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她站在一旁,看黃小将軍跪地自稱:“臣等已恭候多日了,就爲等待貴人歸來。”
他說話間形容堅毅,一擡手,千軍齊喝,将身後的兵馬訓練的有條不紊,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已經成長至斯,少年的成長真是驚人啊!
這一路,似乎已經用不到她了。衛瑤卿抿唇莞爾,看了眼不遠處跟在她身後的醜一笑了笑,跟了上去。
兵馬的行進中,黃小将軍經過她身邊,擡手打了個招呼:“衛六小姐。”
那時候的他還隻是生活在出色的兄長的陰影下的一個半大少年,比起一般的京中纨绔大抵還是要好上不少的,但跟兄長就沒有辦法相比了。兄長的優秀讓他自慚形穢。那時的她也隻是一個長安城中普通的官家小姐。
熟料,不到一年的功夫,再見時,他已是手握關中軍的統帥,而她也不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官家小姐,她通陰陽術,遠走南疆,即将立下不世之功。
不到一年的功夫啊,成長如此驚人。
但是一見面還是忍不住喚起了那時候的稱呼。
衛六小姐。
黃小将軍。
放佛時光未行,還停當年,而後彼此相視一笑,一切都那麽簡單而又順理成章。
“許久不見了。”
“其實不久,就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是啊,兄長那時候手受了傷,我才察覺兄長肩上的擔子。”
“黃少将軍是個大英雄,黃小将軍也是。”
“衛六小姐也是女中豪傑,”黃小将軍是武将,所能想的最好的誇贊女子的話就是“女中豪傑”,眼下便把這個詞用在了衛瑤卿的身上。
雖然這樣的誇贊有些笨拙,但出發點是好的,衛瑤卿朝他笑了笑。
所以,接下來,沒有什麽事了吧!她看向前方。
掐指細細一算,她離開長安也不過幾個月的光景,就是不知此番歸來,長安是否依舊長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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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長安城,天亮的很早了,大早上起來的小販們卻紛紛躲入了相熟的店裏,不敢向外走去。
以往這個時候,長安城的官吏們還沒起來呢,讓小販們聞風喪膽的五成兵馬司的人更是還未當值。但今日不同,不但早早的就見大街上一隊一隊的官兵在行走,更是早已有官兵在黃天道上清道了。
除卻一大早整裝待命的五城兵馬司的官兵,還有長安府衙、縣衙的官吏都出動了。
街邊的茶樓裏早擠滿了人,指指點點的說着外面走動的人。
“這是何太平何大人!”
“這是長安縣衙的謝大人,噓,别看小謝大人年輕,人家出身可是那個謝呢!”
“哪個謝?”有好事者笑着打趣道。
“别裝傻,還有哪個謝!”
“諾諾諾,林立陽來了!”
茶樓中不少人随即循聲望去,果不其然,見林立陽闆着一張臉,嚴肅的帶着一群官兵從門前經過。
“喪氣!”有膽子大的忍不住叫嚣,“林立陽,笑一個呢!”
衆人哄堂大笑,眼下茶樓中除了老茶客之外,多數是些販賣小物的小販,聞言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來。這些小販與林立陽之間一貫是如此的,衆人倒也不覺得奇怪。
原本是取笑,很多時候林立**本不會理會他們,但今日不知道怎麽了,正在前面走着的林立陽突然停了下來,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來。
這一轉,立刻讓茶樓裏的取笑聲小了不少,第一個開口嚷的人更是向後縮去了。占占嘴上便宜就可以了,真要打起來,他們可不敢。
原本以爲林立陽是惱羞成怒,要帶人沖進來捉人了,豈料,林立陽隻是轉身看着他們,而後面皮抽了抽,嘴角揚起,似乎是在努力的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
但這微笑顯然做的無比失敗,直将茶樓門口一個捧着包子吃的小童吓哭了起來。
林立陽動了動唇,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轉身走了。
林立陽今天轉性了麽?居然這麽就走了?
衆人驚訝不已,沒有人回答這個答案。
這個小插曲過後,原先鬧騰的小販們倒是消停了不少,不再敢放肆了,隻是目光重新落到這些來往官兵的身上:“瞧着架勢不小,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瞧着好像是清道有什麽人要離開或者回來了?”忙裏忙外的小二幫忙端上一盞茶水,看向外頭,“皇榜上不曾說過陛下或者什麽人要出行,應當是有什麽人要回來了吧!”
“那是什麽人啊?”小二看似随意的一句早吊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引起茶客好奇的小二自己反而撓了撓後腦勺,表示自己不知道了。
茶樓本就是談天說地的地方,這個話題一抛出那還了得,大堂裏頓時熱鬧了起來,小二笑嘻嘻的幫忙忙裏忙外的端茶倒水,眼角餘光瞥到向這邊過來的說書先生,連忙擠眼示意了一下,說書先生立刻會意,就在大堂中爲此事吵吵嚷嚷時走了過去。
這一番動作并沒有刻意瞞着,老闆也不以爲意,茶樓生意本就是這麽做的嘛!
倒是二樓的雅間裏有客人看到這一幕,覺得煞是有趣:“十三,你看這小小的茶樓裏小二、說書先生、老闆之間是不是也很有趣?”
崔琮看的滿是興味,一旁的少年人卻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對這些并不感興趣。
少年人感興趣的是街上來來往往的官兵還有即将出現的人:“八哥,你說這麽久不見,衛六有沒有長高一些?不曉得變成什麽樣子了?說不定更兇了……”
崔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胡說!衛六小姐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前提是你要明白她的道理。
“沒想到她那麽有出息!”崔琰雖然不清楚她做的事情到底有多難做到,但是看祖父都這般重視,可見不會是輕易可以辦到的,他歎了口氣,“可惜是衛君甯那小子的六姐!”
他自認他沒有一樣比衛君甯差的,可唯有一樣,就是在姐姐這一點上,他沒有一個這麽厲害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