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日的功夫,昨天,他誤把藥王當老農,險些擒了。今日,藥王就指出了疫情的根源。所以,那麽厲害啊,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不是疫情,是毒啊!
方唯感慨了兩聲,猛然回過神來:不對,看都不看就知道是毒?恐怕大羅神仙都做不到嘛!這老頭子……不,藥王在诳他,分明是早就進了城,明白了起因才出的城。
真是……老謀奸詐!方唯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到了一個詞,看城中神色倦怠疲懶的百姓,春日,本該萬物複蘇,但他一眼望去,五度關之内卻光溜溜的一片。
鳥不拉屎的地方,連百姓都如此疲懶,疫情都不能調動他們緊張的情緒,這不是鳥不拉屎的地方,是什麽?方唯擡頭望天,一晃,他也在五度關這裏呆了好多年了呢!
……
曬得人疲懶的天似乎暗了下來,天空烏雲密布,是又要下雨了麽?方唯擡頭,詫異的看向天空,烏雲聚集,對于雨水稀少的五度關附近百姓來說,是一件好事。
狂風四起,吹得人有些睜不開眼,天更黑了,愈發的黑暗,仿佛有人在上頭潑了一團墨,迅速的散開。
我勒個去,這什麽狀況?方唯張大嘴巴吃驚着看着潑墨似的天空,終于伸手指向天空,真是伸手不見五指,跟半夜似的:“下大雨前烏雲密布有那麽黑麽?”
一旁的官兵同樣被風吹得有些睜不開,卻還努力回應着:“應該沒有吧!”
“那這是什麽狀況?”
方唯眯着眼睛,擡手遮了遮眼,耳尖卻動了動:“你們聽到什麽聲音了沒?”
“号角聲?”有人應聲道。
方唯反手就是一個嘴巴子:“你他媽的号角聲!”亂說什麽呢?方唯摸着自己跳動的有些不規律的心,緊張了起來,什麽時候才有号角聲?這五度關乃兵家要塞,有敵兵要攻過來的時候。
但不管什麽時候,要攻打五度關,總要先打通别的地方,譬如,西南若是起兵,率先動的應該是肅州府。肅州總兵林蕭和也算個狠角色,不可能被人瞬間拿下城池,勢如破竹而來的。
所以……不應該吧!
但是耳邊的号角聲還在響着,一聲接一聲,越來越清晰,甚至還有馬蹄聲,行軍作戰的提步聲。
聲音越來越響,甚至還有百姓的驚呼。
“你們聽到什麽聲音了沒有?”
“有人在過來,向着這邊過來!”
“好多的人!”
……
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方唯睜開了眼,伸手去拿挂在腰間的号角,放到唇邊,吹響了。
這是自己人的号角,整裝待命了!
一口氣吹響了号角,方唯才用手擋着臉睜開了眼。
不是錯覺,真的不是錯覺,無數的官兵向着這邊而來,身上的衣物甲胄看起來有些怪異,但大隊大隊行軍而來,聲音雖響,腳下卻沒有任何震動。
他們身着甲胄,但這甲胄的樣式,方唯卻努力回想了一遍,從未見過,不屬于大楚任何一支軍隊。
“你們特麽是哪來的?再靠近格殺勿論!”方唯大吼。
這些官兵沒有任何的舉動,隻是繼續前行,仿佛聽不到他的話一樣。
“放箭!”黑漆漆的,唯有城頭的火把來照明,根本看不真切,但方唯粗粗一掃,沒有看到任何旗幟,沒有執旗的将領。
箭頭澆上了油點火,射向那群官兵中,射中一個,倒一個,但餘下的官兵卻兀自還在往前走着。
莫名其妙,詭異的讓人害怕。
“放……放箭!”方唯隻覺得自己舌頭打結了,仿佛出自本能的畏懼。
“将軍!”城頭的官兵雙手發抖,尤其是射箭的官兵,一個個都臉色慘白,連手裏的弓箭都拿不穩了。
“哆哆嗦嗦幹什麽?”方唯怒吼,以此來演示内心的惶恐害怕,“還不快幹掉他們!”
“幹不掉啊!”有官兵帶着哭腔出聲了,五大三粗的兒郎,平日裏高大威武的官兵跟個孩子一樣在哭,“那……那個不是人啊!”
“啥玩意兒?不是人?”方唯回頭,一腳把那個沒出息哭哭啼啼的官兵踹到一旁,伸手點燃了箭頭上的火油,射了出去,箭如流星般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直直的射中了最前方的那個人。
昏黃的火光中,方唯看清楚了,臉色青白,蒙着一層死氣的官兵們目光直視前方,射中了一個,那個人在原地自燃了起來,身邊别的官兵仿佛置若罔聞,繼續往前走着。
真是……怎麽看……怎麽像死人,不像活物啊!
方唯哆哆嗦嗦的抓着磚石站在城牆上,看着那群人靠近:“别……别過來!快關門!”
那群死人一樣的官兵走到城牆下開始撞門,瘋一樣的撞門,還有人走到城牆頭,徒手開始爬起了城牆,居然還是爬城牆的高手。
方唯看着那慢慢爬上來的官兵,火光中,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微微擡頭,帶着死氣,直勾勾的看着他。
“啊!”方唯尖叫一聲,摸了一把臉上的冷汗,眼淚唰唰地往下掉:吓死人了啊!救命啊!這東西不是人!
天空中一道驚雷閃過,刹那間的亮光,照亮了城頭附近爬着牆帶着死氣的官兵,方唯的眼淚流的更兇了,他敢跟人橫,哪敢跟這些東西橫啊!
……
才出府沒多久,天就黑了,狂風四起,不是暴雨前的模樣,因爲這天黑的有些可怕,就像無光無月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
“發生什麽事了?”安樂公主的聲音帶了幾分慌張傳來。
“沒事。”衛瑤卿道,淡淡的聲音卻讓馬車裏的幾個人頓時安靜了下來,伸手,黑暗之中仿佛看得清一般,準确的找到了自己的包裹,拿了出來。
“别慌,很快就過去了。”
安樂公主應了一聲,抓緊了兄長的手,微微發顫。
隔了那麽一段距離,她也能清晰的聞到空中飄來的味道。
陰氣,寒冷冰涼入骨,從地底爬出來的味道,是陰兵,而且數量還不少。
所以,那個用下毒僞裝成疫情阻止他們上前,那個清楚的知道太子身體狀況的人,終于露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