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它們,陰陽眼中明光閃過:陰宅,說的沒錯,這就是陰宅,夜晚便是小鬼看宅。
有陰陽眼的不止她一個還有解哥兒,兩人看向宅院中,粗粗估計有數十個之多的小鬼。
在角落打瞌睡的宋二打了個寒噤醒了過來,抱着手臂摸了摸,嘟囔了一句“好冷啊!”隻是眼下卻還不到陰氣最盛之時,所以宋二又年輕力壯,陽氣旺盛,自然看不到什麽東西,隻覺得風吹得有些莫名的大。
福伯似是也有些害怕,道:“它們脾氣不太好,晚上按理說我們要走的,眼下我們卻未走,說不準要發怒了。”
它們?什麽它們?宋二摸了摸後腦勺,看向四周,除了眼前這幾個還有别人麽?
“我出去一下,你們留在這裏。”眼見衛監正沒頭沒腦的扔下了這句話,就走了出去,而後關上了房門。
在徹底關上房門的那一刹那,宋二隻覺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外頭的狂風不但聲音鬼哭狼嚎一般,就連形狀仿佛都能看的清了,那麽一大團仿佛張開了大嘴一般瞬間将衛監正的身形吞沒。
周圍詭異的安靜了下來,半晌之後,一道不小的聲音從宋二的肚子裏發了出來,見衆人望來,宋二也有些尴尬,隻能幹笑了兩聲,道:“這還沒吃晚飯,它在抗議呢!”
小福伯聞言笑了,連忙從竈房端出飯菜來,飯菜熱騰騰的。
“今日正巧燒的多,你們先吃吧!”
眼見張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屋外,小福伯也笑了,說道:“小少爺放心,它們雖說脾氣不太好,但從來沒傷過一個人,放心吧!就是喜歡捉弄人。”
張解點了點頭,看了眼一旁的宋二,見他也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就知道自己若是不動筷,怕是宋二也不肯先吃了,便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我還留了飯,等小姐回來吃。”小福伯樂呵呵的說道,眼前這三人,那個角落裏的應當不是一家人,這不難猜,但那個少女卻自始至終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而且也有陰陽眼,看着手段似乎也很不凡的樣子,他便自動将她稱作小姐了。
這兩人也未反駁,想來這稱呼也沒錯。
幾人安靜的吃着,時不時的說上一兩句話,也未過多久,門外便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小姐回來了。”小福伯連忙跑過去開門,果不其然門外站着的就是方才出門的那位小姐。
大抵是從外頭烏凄凄的走進來,才一進來,她便擡了擡手,适應了片刻,才适應了屋裏的光線,而後進門,關上了房門,落了栓。
桌上的飯菜冒着氤氲的香氣,少女陶醉的吸了一口,歎道:“好香啊!”
宋二看的樂了,笑道:“衛監正,你這個模樣跟八百年沒吃過東西似的。”
“八百年?”少女搖了搖頭,“沒有呢,也就四百年而已。”
小福伯又将竈上留的飯菜拿過來,端到她面前:“小姐,吃吧!”
少女點了點頭,卻沒有動筷子,隻是對着飯菜嗅了好一會兒,歎道:“香,真香!”
張解擡頭,看了她片刻,起身,進了竈房,出來的時候将竈房裏竈王爺面前的香爐拿了過來,擺到了少女面前,而後點燃了三支香插上。
少女歎了一口氣,很是欣慰的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卻被少年蹙眉躲了過去。
“張小公子。”一旁吃飯的宋二看着少女隻直勾勾的盯着香爐出神,飯也不吃,不由奇道,“你這怪不吉利的,怎麽在衛監正面前放個香爐呢?還點了三支香。”
這一般人家除了供奉先祖,哪有在活人面前上香的?這不是不吉利麽?
張解正要開口說話,門外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幾人看的一愣,卻見張解從凳子上跳了下來,走過去開門,門外站着一個少女。
一個和屋裏這個長的一模一樣的少女。
“我的娘啊!”宋二手裏的筷子落到了桌子上,他也顧不得再去扒拉飯菜了,吃驚的指着身旁這個陶醉的吸着香氣的少女,又指了指外頭那個臉色不善的少女,“兩個衛監正,這……”
張解指了指那個面前擺着香爐的那個:“她本來就是鬼,”手又指向門邊,“那個才是真正的衛姐姐。”
所以,自己是與鬼同桌而食了?慢了半拍的驚吓席卷全身,宋二連忙向後躍去,一個沒穩住,摔在了地上。
站在門口的衛瑤卿走了進來,臉色不善的拍了拍那個吸着香氣不肯走的“自己”:“我說你跑哪兒去了呢,原來溜這裏來了,别鬧了,吓到人了!”
那個“少女”頭也不擡,隻癡癡的看着那香爐中的青煙:“再一會兒,讓我吸完一會兒再走。”
不止宋二,屋裏的大小福伯表情都有些顫顫,畢竟普通人看到鬼還是有些害怕的。
“放心,我不害人的,害你們也沒用。”“少女”吸着香氣喃喃。
“這個叫食香鬼,”張解站在一旁看着那個癡癡的抱着香爐的“少女”道,“它食了各種香氣就不會覺得餓了,一般這種鬼都寄住在道觀或者寺廟裏,因爲這種地方有香火。而且生前多爲不得道的道士或者和尚。”
待到香燃盡了,那“少女”才化作一陣青煙不情不願的出了門。
開個門,哪知道把鬼放進來吃了頓飯,到底是普通人,總覺得有些忍不住的害怕,幾人對視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再次坐了下來。
“外面的那些都是害不了人的,”少女端起碗筷說道,“就是四百年呆的久了,性子古怪跳脫了些,我已經同它們說好了,這些時日,我們就在這裏住下來吧!”
還要在這裏住下來?宋二神情有些怪異,這次卻不等他繼續說話,福伯又道,“小姐和公子要不要尋個時日去看一看同族人?”
同族人?宋二吃驚的看向張小公子:張家不是已經滅族了麽,又哪來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