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柴玉下的命令要要鏟了那棵樹,其實說起來柴玉也是倒黴,誰讓業城百姓被當地官員教化成了那個樣子呢?”此時天剛蒙蒙亮,離上朝還有一段時間,隊列中來的早的官員便談論起了這兩日鬧的不小的業城民亂事件。
“真的是倒黴,這是裴相爺拜相後經手的第一件事。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是第一把火,燒的能不旺麽?不過,聽說清河長公主與驸馬恩愛有加,這一回險些哭暈了過去。最後還是深明大義,知曉輕重,兒女情長怎比國家大事?陛下少不得又要補償長公主一番了。”
“是啊,清河長公主同長樂縣主都是不錯的,隻是可惜了,其實驸馬也沒犯什麽大罪。”
又有幾個官員跟着一通感慨。
這時候有人輕笑了一聲,出聲了:“是麽?”
這一聲中的嘲諷意味委實太重,惹的不少官員紛紛向他望去。
侍中江左離。前幾日在朝堂之上質疑喬相爺的就是他,師承左相裴行庭,一點都不避諱自己左相一黨的身份。
業城民亂的事情是裴行庭在查,那麽江左離身爲最先站隊的左相黨應當很清楚其中的關節吧!不少官員朝他望去,還有人忍不住出聲了:“江侍中,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麽隐情?”
江左離一聲嗤笑:“你們知道業城傳言那棵樹下埋着什麽嗎?”
不等有人開口,江左離就揚聲道:“天下一統,四海歸一!”
這是要造反啊!官員們大驚失色。
全場寂靜無聲。
……
……
擡手将手邊的燈芯挑亮了些,坐在白虎皮椅上的陳善看着信上所言靜默了半晌,将信投到燈芯上,看着火光跳躍舔舐着那封信,不過轉眼便将信燒的隻餘灰燼了。
“我早說過不要做這些事情了,我要這天下不需要張魯道的遺物,那些莫須有的傳說聽聽也就過了。”陳善歎了口氣,“這種傻事以後讓他們不要再做了,還有,這傳訊方式,誰想出來的?”
陳禮上前在他耳邊說了個名字。
陳善一哂:“孩子玩鬧就好好玩鬧,不要做這種事了,我不需要他們的傳訊,這朝堂裏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們這麽做,除了将自己置身于危險之地做不了其他的。”
“其實……”陳禮想了想道,“這辦法還真不錯,就是尚需完善,譬如經手之人太多太雜了,難保不會被人發現。”
“已經被人發現了。”陳善搖頭,“立刻停了一切傳訊。不然的話,明明傳的是讓他們切斷撤離的消息,怎會人手齊齊的呆在城中,被裴行庭捉了個全?便宜了裴行庭?”
“若非如此,柴玉也不必送了這條命,當地的官員保不住也就算了,他還是能保住的。”
陳禮肅了臉色:“會是誰?”
“不知道。”陳善笑了兩聲,“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麽人?被人截了消息?最近有沒有截過别人的消息?”
陳禮想了想,搖頭:“不太清楚,我的手下不曾截過他人的消息。”
“那就換個方向,此事誰從中獲益最大?”陳善道。
“裴行庭!”陳禮臉色凝重了起來,“難道是他?”
“不知。”陳善也不以爲意,“不過他新官上任三把火,與喬環争鋒查此事,理由也是很充分的,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可是大哥,我們……”
陳善擺手制止了他的話:“好了,不必多說了。”頓了頓,他輕哂,“這些都是虛的,眼下随他們鬥,隻要不觸及我們眼下做的事就不用去管。做好我們眼下要做的事,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争這些無用的做什麽?他們愛鬧就鬧去,你做好你的事就好,其餘的事情不要管。”
陳禮應聲。
“而且,”陳善哂笑,“那個位子誰都想坐?我可不相信他們。”
……
“二哥,我出去玩咯?”裴季之朝裴羨之擺了擺手,一旁的小厮手裏抱着一隻魚缸,正巴巴的在一旁候着。
裴羨之不耐的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卻還是忍不住又道,“整日就知道玩,三弟,你也該懂事了。”
“不是有大哥和二哥呢麽?”裴季之不以爲意,“用不着我啊!”
“他算什麽大哥!”裴羨之沒好氣的說道,轉身又道,“你走吧!”
裴季之應聲跟着小厮出門了。
裴羨之伸手推開書房門,走了進去,冷不防一旁一劍架在了脖子上,他皺眉:“你什麽意思?上一回讓你幫我算張明珠,我不是說過我們的交易早就結束了麽?”
來人雙眼發紅,瞪着他:“上回的交易是結束了,那這一回呢?我們折損了多少人馬?”
“關我什麽事!”裴羨之推開他,走到書桌邊坐了下來,“我叔公也是聽命行事,你們自己做蠢事怪得了我們?”
“呸!”來人雙目幾欲噴火,“好你個裴家,口口聲聲說要算張明珠,實則是想要程厲勝的相位吧!難怪程厲勝帶兵圍宮的那一日,你不肯去。那個有大劫的丫頭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程厲勝帶兵逼宮,就是那個丫頭不反咬程厲勝一口,你們也準備拿此事做文章,對不對?”
裴羨之翻開桌上的書冊,擡頭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哦?是麽?還有呢?”
“我今日才想明白,裴家要入仕,必來勢洶洶,除了相位,還有什麽位子你裴家能看在眼裏?”
“喬環聲名在民間一向甚好,而程厲勝彼時因爲陳善的關系,早失聖心,正是最好的下手對象。”
“所謂的與張家宿怨隻是借口,你裴家謀的就是入仕!”
裴羨之繼續低頭看桌上的書冊:“到現在才想明白,你也不算笨。”
“張家已經滅族了,就是活的張明珠我等也無所謂,更何況是個死的?這等借屍還魂的說法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就算是真的,她的仇也不在我們身上,有何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