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避之不及的模樣看的一旁幾個護龍衛朝她看去。
“看我做什麽?小心陳述跑了!”少女靈活的又跳到了另一顆石頭後面。
“不用管她!”崔璟出聲道,手勢落下,“放箭。”
他們此刻站在高處,與被吓得混亂不堪的四處亂跑的普通人不同,陳述站在那裏,面無表情的看着高處的人。
站在高處的弓箭手居高臨下的望來,将不大的墓園團團圍住。那個素日裏似乎與陳家毫無交集的年輕公子眼下一身不起眼灰色衣袍,帶着鬥笠站在高處看着他們,面無表情,手高高舉起落下。
随着一聲“放箭!”萬箭齊發,嗡嗡聲破空而來。
密布的箭雨襲來,而站在裏頭的陳述與他的親信并沒有成爲想象中的刺猬。
“好小子!”帶着巨大内力的一聲輕笑,陳述的周圍隔開一道無形的屏障,手中的刀并未動,身邊的親信皆揮刀抵抗,驚起片片刀光。
在刀光中無數箭镞被斬斷。
“好身手!”躲在石頭後的少女輕呼了一聲,豎起了拇指。
一個在一旁待命的護龍衛的執刀手不滿的看了她一眼:“你到底哪邊的?”
“事實嘛!”少女笑了笑,“聽說陳述的武藝之高幾乎可與陳善匹敵,可以說陳述是陳善手中最得用的一把刀,如今看來,所言非虛啊!”
這都什麽時候了,她還在誇贊陳述?執刀手看了她一眼:“你到一邊去,别搗亂!”
“我沒有搗亂啊!隻是說出了事實讓大家心慌而已。”少女看向墓園中推搡驚慌的普通人,有些詫異,“你們的弓箭手真是神箭手啊,普通人居然沒有一個人受傷。”
崔璟舉起左手,衛瑤卿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之上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柄綠色的棋子。
墓園之中隆隆作響,看着那豎起來的亂石,衛瑤卿的臉上現出幾分驚訝之色:“陣法?這就是你要我看的東西?”
崔璟看了她一眼算是回應。
少女趴在巨石後面看着,或許是她剛剛那一句“普通人居然沒有一個人受傷”提醒了崔璟。
他出聲:“那些送葬的有問題。”
陣法啓動,整個墓園封閉了起來。送葬的有問題不假,但一早準備好了陣法,不管這些送葬的是普通人也好,還是陳家的人也罷,他都已做好了封閉墓園甕中捉鼈的準備。
那些混亂推搡的送葬人紛紛從擡過來的入殓箱中取出兵器,有近戰用刀劍槍的,也有擅長遠攻的弓箭手,以墓碑擋住了自己的,開弓射向高處的護龍衛。
“死者爲大啊,你們這簡直是……”少女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幾聲,一旁的護龍衛隻作未聞。
箭镞如雨,撤去了僞裝的送葬人同樣也是以一敵百的好手,刀光劍影之下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遁甲,箭镞與兵器相擊,铿铿锵锵。
陳述手下的弓箭手不比護龍衛差多少,箭雨襲來,落入巨石之中微微顫了顫。衛瑤卿伸手拔起了淺淺落入巨石中的羽箭,箭镞泛黑,這是塗了毒啊!
又一箭射來,落入她身邊的泥縫中沒入了大半的箭身。
“真危險啊,我先跑了!”少女彎腰而下,不管是性别還是年歲,做這個動作并不費力,事實上比起男子的孔武有力,女子多是以巧勁取勝的,她整個人從山頂提着一口内力直向下而去。
随着崔璟又一道手勢,令下如山倒,箭雨再次襲來,仿佛撕開了一切,破空而來、
遁甲再起,陳述的親信環繞住陳述,以手中的兵刃,劈開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遁甲。
兩邊的箭雨都少了不少。
當崔璟再一次擡手時,一旁的護龍衛道:“崔大人,箭空了。”
崔璟的手并未落下,神色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無妨,他們也沒有箭了。”說罷他換了個手勢,在草叢裏備了許久的執刀手出現,拔刀而出,刀光白晃晃的一片。
陳述也同樣拔出了腰間的佩刀,那一柄佩刀在陽光下現出森森的寒光。
是要近身戰了麽?看看護龍衛與陳家親信到底孰高一籌了麽?
崔璟的手勢遲遲未落,卻忽然變了姿勢,取過身邊弓箭手的弓,而後将腰間最後一支羽箭取了出來,那羽箭的箭頭處塗了些不同尋常的事物。
他沉聲:“點火!”同時拉開了弓,燧石打出的火點燃了箭镞,一箭飛出,不是向陳述,似是隻是向着墓園中随意一個方向。
陳述臉色微變:“不好!”
火勢隆隆,如龍般迅速蔓延開來。
那些箭雨的箭镞處都帶上了火油,就算隻是一簇火,也足以将這裏燒成灰燼。那些箭雨不僅是爲了殺人,更是爲了這一刻做準備。
已經走到山下的衛瑤卿瞬間察覺到了什麽一般,猛地回頭望去,卻見那一片已然火光沖天。
“平時倒是看不出來,崔璟脾氣真大啊!”她歎了口氣,“一不順心就縱火。”
看樣子,陳述若是走不出墓園,真要交待在這裏了,真夠狠的!少女走到路邊的樹下小憩,雖說對于陛下來說活的陳述更有用,但對于她來說,明顯死的更好嘛,崔璟敢動手,她都想搖旗呐喊了。事情太複雜了,有時候簡單也挺好的。
少女撿起路邊的樹枝,寫了兩字:陳述。而後在名字上打了個大叉,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真是沒來由的好心情呢!他們欠張家的債,又讨回了一筆,當賀!
少女起身,小靴子在地上劃拉了兩下,模糊了她方才随手寫出的“陳述”二字,打壺酒,找宋二他們喝一杯吧!讨債這條路是漫長的,偶爾也要來點鼓勵嘛,不然豈不凄苦?
還未抽芽的樹枝沙沙作響,透過幹枯如線條般的枝葉,大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大片黑影,漸漸地馬蹄聲清晰了起來。少女嘴角的笑容漸漸凝固。
陳善,你大爺的!就知道沒這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