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突然攔路?”何太平一邊整着頭上的冠帽一邊問道。
“那個人說他是動手傷了驸馬的人,前來伏首認罪的。”
“哈?”
何太平走出了馬車,那個跪在馬車前的是個彪形大漢,五大三粗的模樣,大冬天的穿的破破爛爛的,似個乞丐一般,頭發亂糟糟的梳在身後,臉上胡子茬啦的。看到他出來,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何大人,我來認罪的。”說話的彪形大漢聲音嘶啞,仿佛破舊的風箱一般,很是難聽。
何太平看着他,微微蹙眉:“你的嗓子受過傷?”
彪形大漢重重的磕了個頭:“是。我這嗓子也是因驸馬所傷,我的妻子也是爲驸馬擄走,活活折磨死的。我是奉臨陽長公主跟青陽縣主的命令前來害驸馬的。”
何太平看着彪形大漢不置可否,沉默了片刻,出聲道:“六安,帶上他,我們去大理寺。”
……
一進大理寺便覺得氛圍有些不對。林立陽抄着手站在外頭,摸着自己身上的護身符念念有詞,經過他身邊時還能聽到他在說。
“皇天保佑,那個掃把星盡早嫁人吧,乖乖的在家裏相夫教子,不要出來了。”
“出來了也不要叫我碰到,禍害别人去吧!”
……
拜什麽星不好偏偏拜掃把星?林立陽是腦子被門夾了吧!何太平看了林立陽一眼,走了進去:“狄大人。”
站在裏頭的狄方行看不清臉上的神色,但能明顯察覺到心情不大好,見到他,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何大人。”
“我今日前來爲的是驸馬遇襲一事。”
“我知。”狄方行點點頭。
何太平又道:“你定然想不到,今日我前來途中被人攔住了去路。”頓了頓,他又道,“六安,把順子帶過來!”
六安帶着個穿着破爛的彪形大漢走了進來。
狄方行上前了幾步,卻是一臉古怪的神色,看着彪形大漢,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作出這副哄人的模樣作甚?何太平皺眉,正要說話。
卻聽那頭狄方行已經先他一步開口了:“你也是來認罪的?”
“也”?什麽意思!何太平猛地轉向一旁的狄方行!
“從今日早晨,我大理寺開門辦公打開門開始,便已有不少人前來認罪了。據說是受臨陽長公主跟青陽縣主指使,傷害了驸馬。”
“上至八十老人,下至十歲婦孺,你這個是第二十三個了。”狄方行道,順帶看了一眼何太平。
他們都清楚,驸馬的傷可不是等閑人能傷成這個樣子,沒一點功夫,甚至功夫不到家都傷不成這樣。八十老人跟十歲婦孺都跑出來了,這怎麽可能,他們就算有心也是無力啊!
“人呢?”何太平眉頭一跳。
“都在隔壁呢,我讓人看着了。”狄方行又不是傻子,也知曉這裏頭會有真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同他們說了妨礙公務也要被收押的,他們根本不懼!”
正在外頭捏着自己的護身符,右手提着一串佛珠的林立陽突然回頭,龇了龇牙:“你們不知道這年頭牢飯多搶手麽?沒得吃飯了,牢飯也吃啊!”
“被陳工迫害的不少人家破人亡,活着生不如死,”那個聲音宛若破舊風箱的漢子被帶了下去,神情茫然,何太平看着直搖頭,“這下好了,原先是擔心找不到兇手,現在是擔心認罪的太多了,哪知道是真是假?”
“但無一例外咬出了臨陽長公主跟青陽縣主。”林立陽搓着護身符念念有詞,“等着他們一家子出事的多着呢!今日應該沒我什麽事了吧,我要去一趟城西,見一見七安先生。”
“七安先生今兒來了?”狄方行似乎也來了興緻,“那正好,試着問一問先生呢!此事該如何去做?”
何太平看了一眼一旁的六安,幹咳了兩聲:“七安先生不會管這些事情吧!”
“這難說,”狄方行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高興跟興奮,“聽說這個七安先生有兩把刷子,死馬當活馬醫,問一問呢,這種事情又不能問陰陽司的人,不問七安先生我問誰?”
林立陽也連連點頭:“行啊,我問問呗。先生不答就算了。我是最近命犯掃把星,問一問有沒有什麽辦法離掃把星遠一點。”
“就算問不到什麽,能跟七安先生這等人物說一說話也是好的。”狄方行道,“或許智者随口一提,還能趨福避禍呢!”
兩個朝廷大員對她如此深信不疑?何太平眉心一跳:“别鬧了,先解決眼下的事爲好。林立陽,你也在這裏守着吧,畢竟是一堆認罪者,沒準裏頭有真兇呢?要知道真兇可不是簡單人物,萬一暴起傷人就危險了。”
好說歹說總算勸住了林立陽跟狄方行,何太平松了口氣,卻仍愁眉苦臉着:這件事真麻煩啊!
……
“七安先生,我家小凳兒晚上總是哭,”有個抱着孩子的婦人看着那裏慢條斯理吃着面條,舉止文雅的少年人出聲了,“有沒有什麽辦法啊?”
少年人還沒說話,婦人又道:“是那一日,就是大年夜那一日,正好那個不行了的人出事的時候在場,小凳兒被吓到了呢!”
那個不行了的人哦,大家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個不行了的人是誰,大家都知道,就是臨陽長公主驸馬陳工。最近一直在查驸馬陳工遇襲的案子,就是大年夜跟正月初一,五城兵馬司的林立陽都帶着人挨家挨戶的敲門盤查。
吃面條的少年笑了笑,看向那個啼哭不已的孩子,伸手指向不遠處的鋪子:“去買個破浪鼓來。”
破浪鼓?
七安先生是要動手了嗎?衆人高興不已。
“大的小的?”
“七安先生要好一點的還是差一點的?”
“我這裏有我這裏有,我這個行不行?”
衆人争搶着将破浪鼓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