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陰陽司隻有尹子奇扁問等幾個小天師在。”裴宗之道,“所以她動手了。”
“她這是當尹子奇扁問等人不存在麽?”黃石先生翻了個白眼,“大白天的,膽子這麽大。”
“膽大?”裴宗之手裏的動作頓了一頓,“她做的哪件事不是膽大者才能爲之的?”
“那麽久,你才發現麽?”
黃石先生默然。
……
庫房中七月的卷宗她幾乎翻了個遍,卻仍然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她記憶很好,幾乎可說過目不忘,再翻下去也無濟于事,庫房裏沒有她要的東西。衛瑤卿從庫房中走了出來,鎖上了門,收走了鑰匙。此時,若是有精通陰陽十三科的人在這裏出沒的話,定會發現其中的古怪。
門前的侍衛仿佛沒有一個人能看到她一般,她就從侍衛跟前經過,卻似走在兩個世界。
“喂,”門口的侍衛喊了一聲旁邊的那個:“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冷啊?”
“廢話,大冬天的怎麽會不冷。”旁邊那個不以爲意,“别開小差,守好了啊!”
侍衛點了點頭,茫然的摸了摸後腦勺:大概是錯覺吧,總覺得方才好似一陣寒風吹過一般。
庫房沒有那份卷宗,皇後已有兩年未有任何卷宗分發記錄了,而太後的懿旨卷宗唯獨少了七月一月的。似乎一切都對上了,但她還需要确認。
太後爲先帝去實際寺祈福是在七月二十日,原先所住的是延壽宮。眼下太後不在宮中,延壽宮中隻有打掃的宮女太監,畢竟太後身份不一般,即便太後不在,誰也不敢偷懶,延壽宮打掃的很幹淨。
氤氲的燃香中幾個宮女太監神色茫然的打掃着太後的寝宮,她在其中穿行。
首先要看的就是太後的那張床。
……
黃石先生趴在窗前懶懶的午睡,睡得正酣時,察覺到有人推了推他,一個激靈,立刻從睡夢中驚醒。
睜眼,入目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頭上戴着高高的冠帽,雙唇微抿,正在打量着他。
“你怎麽來了?”黃石先生睡意頓消,看着面無表情的少女,少女伸手示意他往旁邊讓讓,而後撐着窗戶跳入了屋中,順手關上了窗戶。
“你幹嘛,好像搞得我二人與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黃石先生抱怨道。
“不可告人麽?”少女卻勾了勾唇角,隻是眼底沒有什麽笑意,“我與你們還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太後有。”
“什麽秘密啊?”黃石先生問道,而那邊的裴宗之也很配合的擡起頭向她望去。
“太後床底下有條密道,”少女說道,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被黃石先生打斷了。
“你不是去查庫房麽?怎麽摸到太後那裏去了?”
少女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道:“雖說機關難解了一些,可還是叫我發現了。”
“密道通向哪裏?”裴宗之問她。
“宮外。一間看起來無人居住的三進小院,我已經記下了住址,回頭你們幫忙查一下。”
“你這是把我們當什麽使喚了?”黃石先生不滿的說道,“爲什麽要我們幫你來查?”
“我有更要緊的事做,這種小事自然交給你們了。”
“恐怕查不出什麽來。”裴宗之想了想道,“未必是真正的主人出面買的,所以可能查不出什麽來。”
“查了再說呗。”衛瑤卿說道,“對了,我還在密道裏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是女子手抄的《長相思》,字迹有些眼熟。”
裴宗之反應很快:“太後的?”
少女點頭:“所以估摸着先帝的頭上可能有點綠。”當時她摸進九龍棺是故意激怒李建立,也是随口一說,哪知道還真讓她說中了。
衛瑤卿說着不等他們有所反應突然轉向黃石先生:“除了《長相思》還有你最喜歡的東西。”
“我喜歡的東西?”黃石先生不解,“《吳氏春秋》麽?”
“不對。”說話的不是衛瑤卿,是裴宗之,他朝黃石先生看去,臉色有些古怪,“你最喜歡的不是春宮冊麽?”
黃石先生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少女幹咳了兩聲,很明顯,裴宗之說對了。
黃石先生臉上的神情很是複雜:“沒想到太後……”
“呃……總是女子,先帝又去世了那麽多年了……”
“難免可能會有些寂寞……”
“太後正是如虎狼的年紀嘛,”黃石先生說着說着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氣,“不好,那太後這般如虎狼的年紀,去了實際寺,那天光大師不就……”
天光大師啊,衛瑤卿也怔了一怔,她都沒往這方面想,這般一想又是驚吓又覺得古怪,正要說話,裴宗之已經出聲了:“應該不會,我師尊修習的功法要保童子身。”
“我師尊的相貌應該入不了太後的眼。”
“太後身邊的侍衛應當都比我師尊要好。”
“我師尊修身養性,修内而不理外。”
“要了解我的師尊必須要花很長的時間。”
“太後應該沒那麽多的功夫去了解我師尊的内涵。”
……
裴宗之說得頭頭是道,話是實話,但是這般聽起來,總覺得天光大師好生可憐。
“你不是幹正經事去了麽?怎麽找出一堆太後的私事來。”黃石先生斜睨了衛瑤卿一眼,“你的正事呢?”
“我的正事需要你們幫忙!”衛瑤卿說道,卷宗記錄她沒找到,或許被銷毀了,但是她相信一個人做過的事情,定會留下痕迹,物證沒有的話,那就找人吧!
“太後身邊的心腹大太監長喜兩個月前身染惡疾去世了,但是大太監長喜有個幹兒子,叫桂子,原先是宮裏頭敲鍾的太監,這是個閑差,也是得了長喜庇護才謀到的,長喜過世後,這個閑差自然也輪不到他了,所以他被調到了禦膳房。”
“那跟我們有什麽關系?”黃石先生看着她道,“我們又不認識那個太監桂子。”
“那個桂子是在方禦廚手下做事的,”少女說着,目光轉向了裴宗之,“方禦廚就是每日專門爲你做菜的那個江南禦廚。”
“一個禦廚找了個原先敲鍾的太監打下手?”衛瑤卿笑了,看着裴宗之,“所以我應該沒有找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