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各位。”衛瑤卿咬着嘴裏的面條,指了指身邊,“這是我的房間,女子的閨房,你們大清早的,集體出現在這裏,不大好吧!”
“幫你告了十日假,需要的東西都備齊了,人也備足了。”王栩說着側了側身,他身後站着的幾個少年人清晰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王栩湊過來,壓低聲音道:“都是我的族兄弟中生的好看的,這樣可以了吧!”
少女雙目笑的眯成了一條線,彎彎的如同一彎淺月,點了點頭,繼續吸溜嘴裏的面條。
“你吃什麽呀?”王栩吸了吸鼻子,酸酸的香味傳來,即便已是用過早飯來的,可還是被這香味引得揉了揉鼻子。
“臊子面啊,廚房大娘做的。”少女牙口好,胃口更好,那一碗面連湯都喝了個精光,這才站了起來,打了個飽嗝,“走吧!”
“就這樣走麽?”王栩本能的脫口而出,“不需要換身衣裳麽?”
少女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是一件利索的胡服,又從一旁不知哪個角落裏抱出一隻包袱:“準備好了,就等你們了。”邊說邊提了手邊兩隻蒸好的螃蟹出了門。
……
“娘的,這等天還要出來做事情,拿個月俸我容易麽我?”穿着蓑衣鬥笠的林立陽罵罵咧咧的在渭水河旁幫忙。
“雨下個不停這堵起渭水有什麽用?”腳上全是泥,林立陽将鏟子豎在一旁,吼道,“我去歇會兒,你們繼續啊!”
這個天,普通百姓都不用出門了,就他們五城兵馬司的還要出來做事情。林立陽抱着雙臂站在一旁,不是滋味的啧着嘴,一擡眼,卻見不遠處渭水河邊出現了十多個人。
這種天跑出來瞎鬧什麽?林立陽哼了兩聲準備走過去,站在裏頭唯一一個女子卻在此時突然側了側身,一張臉就這般清晰的映入了眼簾。
林立陽雙目圓睜,瞬間停住了腳步:這個……這個掃把星!
眼看掃把星似乎有所察覺,向他這邊望來,林立陽連忙捏了捏脖子裏求來的平安符向後退去:這種天他們愛跑出來就跑,關他什麽事。
……
“怎麽了?”見她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不遠處的王栩連忙問道。
衛瑤卿搖頭:“沒事。”而後拎着兩隻大閘蟹,手一揮:“好看的站左邊,不好看的站右邊。”
不多時就分成了兩列人馬,隻除了正中苦笑的王栩,他看着她:“我站哪兒?”
“你來幫我撐傘吧!”
渭河水夾雜着泥污渾濁不堪,雨還在下着,衆人穿着鬥笠蓑衣,最前頭的王栩手裏拿了把傘,不是替自己擋雨,是在替一旁的少女擋雨,而少女蹲着身子,正在啃手裏的螃蟹。
站了大半天,有生的俊秀的王家子弟忍不住歎了口氣:“她要在那裏吃到什麽時候?”
“等着呗!”有王家後生接過了話頭,語氣中頗有幾分無奈,“祖父喜歡她啊。”
“是啊,我王家不是沒有女兒,但還當真沒見過族中哪個姐妹這般受祖父寵愛的,這般三天兩頭接見,同桌而食,不開心了,連祖父的麻煩都敢找,偏偏祖父不發作她。”俊秀的王氏子弟歎道,“聽說祖父爲了她,同崔家交涉,足足用掉了咱們四分十一的家産,别說族中姐妹了,就是七兄長都沒有這般受寵。”
“就是啊,比親孫女都還寵了,若不是知曉祖父不是那等糊塗人,我都要以爲她是不是給祖父灌了什麽迷魂湯了。”
王家的子弟在議論,以醜一爲首的暗衛卻沒有太大的表情,王家的家務事與他們沒有多少關系。
“她出身再低又如何?祖父寵她啊,其實細細說起來,若當真能娶到她也不虧,祖父這般寵她,誰娶了她,不就等于入了祖父的眼麽?”有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了,“再說了,祖父說得沒錯,她生的又不醜,這樣算起來,好像當真不虧。”
“你亂想什麽呢?”有人接口,蹙了蹙眉頭,壓低了聲音,“聽說祖父準備讓如顧進京了,是七兄同我說得。”
“若論相貌,咱們誰也比不上如顧。你們說說看,特意把如顧喚進京來,不是爲了她還能爲了誰?”
王氏子弟表情古怪的細細低語了起來。
在前頭一個吃螃蟹,一個打傘的人渾然不覺,那頭吃完螃蟹的衛瑤卿,取了點皂角出來,王栩替她倒了水讓她洗手。
待到吃飽喝足才站了起來。
“讓身後的暫且跟我來吧!”王栩聽了,比了個手勢,身後的人便跟了上去。
衛瑤卿帶着人走到一旁的橋洞裏,自己率先鑽了進去。
橋洞不算大,但十個人也塞得下。
王家的子弟還是頭一回跑到這橋洞裏來鑽着,這種感覺,新奇又古怪。
吵吵嚷嚷了一會兒便安靜了下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總算有人忍不住開口了:“衛……衛六小姐,我們就呆在這裏麽,什麽時候下水?”
“呆在這裏還不好啊?”少女哼了一聲,“咱們投機取巧,别人卻在做危險的事情,有的呆在這裏就知足吧,沒事少說話,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若是要等上一兩天爲什麽不明後天再過來?”總有人不服氣,這橋洞裏又小又窄,還有冷風吹過,錦衣玉食的富貴子弟什麽時候過過這樣的日子?新奇也就一會會兒的時間,剩餘的就是抱怨了。
“人家在做九死一生的事情,我們要的是投機取巧,哪裏來的資格抱怨?眼下是看他們的行動,我們跟上而已。時不我待,難不成到時候還有工夫通知你們?”少女冷笑了一聲,衆人皆愣住了。
一直以來,少女插科打诨,對他們也多是和和氣氣的,眼下突然被她出聲罵了一頓,幾個王家子弟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少女卻懶得跟他們廢話:“哪個不聽話的就記下來,回頭告訴你們祖父去,就說替你們祖父辦事,不上心。”
回去告訴家中長輩,這個辦法是有些可笑,但是有用啊,既然有用,管那麽多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