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們多半呆在馬車裏,掀開車簾一角向外望去,男子們則騎馬在前頭緩行。不少穿着錦衣華袍,特地打扮過一番的少年人們騎在馬上,衛瑤卿拖着腮幫子,同棗糕兩個人看的津津有味。
“小姐小姐,這家的公子好看!”棗糕很激動的指着。
衛瑤卿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見是個彪形大漢,驚訝不已:“原來棗糕喜歡這樣的。”
棗糕也不覺臉紅,小姐都看呢,她一個丫鬟爲什麽不能看,是以反問道:“小姐喜歡什麽樣子的。”
什麽樣子的啊!衛瑤卿想了想:人總要不斷進步的,她少女情懷初動的第一個人是裴宗之,也是看過了裴宗之的相貌,以至于對于其他少年人,甚至崔璟,她除了看看之外,都不至于生出少女遐思來,所以這至少要比裴宗之好看吧!不過還沒看到就是了。
“總之要好看的,非常好看的。”衛瑤卿點了點頭。
棗糕驚訝不已:“小姐,男人好看有什麽用?有出息就行了啊!”
“出息有什麽用?比得過我麽?”衛瑤卿斜睨了她一眼,“樣樣都比不過我,若是連好看的美色都沒有,我要他來幹嘛?”
這……好像有點道理啊!棗糕點了點頭,深以爲然。
衛瑤玉拉長着一張臉看着衛瑤卿:這對主仆的話,她都快聽不下去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想來過兩年六妹妹長大一點,就不會這麽亂想的,現在的話,大概還是童言無忌吧,雖然這個童好像有點大。
聽着衛瑤卿跟棗糕這一對主仆胡說八道了一路,幾人走下了馬車,進了寒山寺。
寒山寺以景,香火倒是一般,不過衛瑤卿還是執意拉着衛瑤玉跟周老夫人去拜了拜神佛。
信陰陽十三科的人,神佛還是拜的。
從上香的主寺裏走出來經過一座浮橋就到了賞梅的梅林了。随處可見鋪着墊子賞梅的遊人。
紫鵑、棗糕跟青桔幫着鋪好了墊子,周老夫人跟衛瑤玉坐了下來,應當是約好的在這邊等了。衛瑤卿在一旁站了會兒,吃着柿餅看着這一片梅林。
景很美,大片大片的梅林遠遠望去,有一種月華籠枝的美感。不過她看的卻不是景,是人。穿着華服錦袍的少年公子,曼妙衣裙的妙齡少女,還有玩鬧的小童,這一切的一切有一種莫名的熱鬧感。
遠處走來一行人,爲首的婦人三十來歲的模樣,貼着景緻的花钿,發髻盤的高聳入雲,拖地長裙,身邊跟了幾個俊秀的男子,但最最引人注意的卻是她身邊兩個穿着長裙的美人,這兩個美人身形比一般女子搖高挑的多,容貌絕色,不過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們生的一模一樣,這是一對雙生的美人。
棗糕興奮的拉了拉衛瑤卿的袖子:“小姐小姐,那兩個小姐長的真好看。”
衛瑤卿沒有說話,隻是待這一行人離開之後,才緩緩開口道:“棗糕,這兩個不是小姐,是男子。”
“不會吧!”不但棗糕,就是衛瑤玉跟周老夫人也吃了一驚。
衛瑤卿卻道:“那個婦人就是臨陽長公主,那些俊秀的男子應當就是她的面首,聽說近些時日,她得到了一對尤物,雖是男子,容貌卻雌雄莫辯,水旱通路……”
“小姐,水旱通路什麽意思?”棗糕不解。
衛瑤玉也睜大眼睛望着她。
衛瑤卿有些尴尬:大家都如此天真無邪,就她一個人這麽不純潔的麽?
唯有周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幹咳了一聲:“好了,你們莫用知道了,既然知道是臨陽長公主,離遠一些就是了。”
衛瑤卿點了點頭,又道:“祖母,二姐,我想出恭!”
待周老夫人點頭了,衛瑤卿轉身就走,棗糕跟了上去,待走到小道口,衛瑤卿拍了拍棗糕:“你在這裏等着我,莫要亂跑。”
棗糕早已熟悉了自家小姐的性子,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要自作聰明,自以爲是,是以乖乖的點頭表示明白了,走到一旁發起呆來。
一個閃身小姐便不見了蹤影。
棗糕蹲在地上,撿着一截樹枝劃拉了起來。
劃拉了片刻,便覺眼前暗了一暗,棗糕擡頭,正對上了衛瑤玉,連忙起身喊了聲“二小姐”。
“六妹妹人呢?”
“六小姐叫奴婢在這裏等着。”棗糕老老實實的回道。
叫你等着你就等着啊!衛瑤玉看着這木頭一樣的丫頭有些說不出話來。這主子滑不溜手,丫頭像個木頭。
……
寒山寺的後院有不少廂房,供客人休息。
遠遠的就看到了守在廂房外的護衛,衛瑤卿晃了會兒,便見有人過來了,也是個熟人——臨陽長公主驸馬陳工,陳工手裏一手摟着一個細腰豐臀的女子,走了過去。
“還有空房麽?”陳工在外大大咧咧的問道。
守着的護衛點了點頭,把陳工引了進去。
衛瑤卿想了想,踟蹰了片刻,轉身走遠了一些,待看到周圍無人,便叉着腰喊了起來:“王家的!王……”
第二句還沒喊完,一個一身勁裝,容貌平凡的跌進人堆裏都找不出來的男子就出現了:“衛六小姐,請您不要亂喊,司徒公讓我跟着您是爲了您的安全。”
就知道他會這麽說,衛瑤卿也懶得拆穿他,明明是王老太爺不放心她好麽?不過她幹脆将錯就錯看了他片刻:“你是王老太爺戲班裏的醜角吧!”
男子沒有任何反應,王家的暗衛訓練的很好,任何情況之下不動聲色。
“殺李淳魚的是你吧!”下一刻,少女笑吟吟的話脫口而出,伸手比了比,“用的是一根銀針。”
男子臉色驟變,雙目本能反應的眯了起來。
“我看到了。”
一手襲去,卻被她躲了開來。
瞬間的慌亂之後已經冷靜下來了,男子看着她:“衛六小姐,這等話最好不要随意說出來,我會控制不住動手的,若你沒有武藝傍身,現在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少女點了點頭:“沒有武藝傍身,我也不敢離你那麽近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