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衛瑤卿點了點頭,石榴酒還剩下了一點,她便往嘴裏倒去。
王栩忍着惡心回頭看她:“你就這麽喝了啊!”
這石榴酒似乎能防蠱蟲,他同王老太爺站在圈裏,确實那些蠱蟲避過了圈子湧向四面八方。
衛瑤卿神色怪異的看着他:“不然呢?我保護你與老爺子就行了,其他人與我何幹?”
這話面上說着雖說有些不近人情,但聽起來至少王老太爺跟王栩心裏很是舒坦。
上頭的程厲勝與崔謝兩位老爺子早就沖散了。雖說沒帶魏先生在身邊,但衛瑤卿看到崔璟手裏拿着燭台燒那些蠱蟲時,就點了點頭:“崔璟還是挺聰明的嘛!”
這蠱蟲怕火。
眼下正是客流的高峰期,百勝樓裏人聲鼎沸,幾個月前那一場發生在百勝樓裏的慘案早被人忘到了腦後。一旁的酒墨居裏也是坐滿了酒客。
眼下正是長安夜市方起最熱鬧的時候。
端着飯菜的小二在樓裏穿梭忙碌。
喧嘩聲突然響了起來,呼哨聲笑聲不絕于耳,端着酒菜忙的飛起的小二不耐煩的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卻也瞬間驚呆了。
從對面會仙閣裏沖出了一群赤條條白花花光着身子的妓女嫖客。
“這會仙閣發生了什麽?”有人大笑起來,“倒是飽了眼福!”
有古闆的老者大怒:“有傷風化,有傷風化!”
“喲喲喲!”在百勝樓中的食客口哨連連,“妓女嫖客夜下光着身子在黃天道上裸奔的事情,當真是大楚開國四百年來從未聽聞過得事情,哦,不,簡直曠古絕今,想來就是後人也做不出此等事來。”
“李生,你他娘的敢嫖妓,老娘打死你!”有光着屁股沖出來的嫖客正撞上了家裏的大婦,大婦當場大怒,揣着掃把就沖了上去,追着一頓暴打而去。
此情此景,正在百勝樓中同人應酬的大理寺卿狄方行看的目瞪口呆。耳邊隐隐聽到有人在說“程相、崔司空、謝太尉、王司徒什麽的”,想了想,他當下便招來了小吏:“去放個風聲給石禦史!”
小吏一時沒有聽明白。
狄方行白了他一眼,隻得幹咳兩聲說得明白一些:“上一回民衆火燒我大理寺牢獄的事情沒讓石禦史上奏,本官甚是過意不去,”說着狄方行指着對面名花閣沖出來的一群赤條條的男男女女,“去把此間的事放個風聲給石禦史,這一回上奏的事就讓給他了。”
小吏總算聽明白了,應聲而去。
百勝樓裏人聲鼎沸,有人從一旁的酒墨居走了進來,手裏拿着抄好的詩句分發了起來。
有人大聲讀了出來。
“一鈎渾玉削,紅繡幫兒雀。這個文雅!”
“绛绡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這一句也不錯!”
食客大笑着念着手中的詩句:“今兒酒墨居裏那群酸書生怕是有的寫了,來來來,看這一句。解帶色已顫,觸手心愈忙。那識羅裙内,消魂别有香。”
“我這裏有一首完整的。銷薄春冰,碾輕寒玉,漸長漸彎。見鳳鞋泥污,偎人強剔,龍涎香斷,撥火輕翻。學撫瑤琴,時時欲剪,更掬水、魚鱗波底寒。纖柔處,試摘花香滿,镂棗成斑。時将粉淚偷彈,記绾玉、曾教柳傅看。算恩情相著,搔便玉體,佳期暗數,劃遍闌幹。每到相思,沈吟靜處,斜倚朱唇皓齒間。風流甚,把仙郎暗掐,莫放春閑。”
“這一首不錯,誰寫的。”有人吹了聲口哨。
“署名石黃先生!”
在百勝樓裏吃飯的文淵閣十儒之一的陳碩先生臉色難看至極,樓下的食客在吟誦着隔壁酒墨居傳出的淫。詞。豔。曲,大怒之下,陳碩先生起身拂袖而去。
“石黃先生又來了一首!悄偷窺,亭亭玉體,宛似浮波菡萏,含露弄嬌輝。輕盈臂腕消香膩,綽約腰身漾碧漪。明霞骨,沁雪肌。一痕酥透雙蓓蕾,半點春藏小麝臍。愛殺紅巾罅,私處露微微。”
“還有這一首,也是石黃先生的。粉香汗濕瑤琴轸,春逗酥融綿雨膏。浴罷檀郎扪弄處,靈華涼沁紫葡萄。”哄笑四起。
會仙閣中一場惡戰過後,會仙閣中死去的,受傷的不計其數。
莺莺姑娘嬌喝一聲:“呸,蠱蟲!”雙指間符紙落地,一處一處的燒了起來
王會仙急的直跳腳:“我的會仙閣啊,别燒了。”
莺莺姑娘不屑的哼了一聲:“不燒如何趕出這些蠱蟲!”
“你趕出蠱蟲,我的會仙閣也沒了!不能燒!”王會仙情急之下,想要沖過去阻攔,“等你趕出蠱蟲,我的會仙閣也要叫你燒沒了,你賠得起麽?”
俏丫鬟大怒:“你當我想替你趕出這些蠱蟲啊,不識好人心!”
“你這好人心要将我這會仙閣燒光了。”王會仙勃然大怒,幾個知客沖上去想要攔住那個莺莺姑娘,卻被那莺莺姑娘一鞭子抽了出來。
“你……你如此放肆,司空大人!”王會仙也急了,崔遠道轉頭看向一旁臉色發白的程厲勝,“程相,你若不叫這個江湖女子住手,今日會仙閣損失之物的賬單會送到府上去!”
程厲勝幹咳了一聲,雖說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傷,但方才那群刺客行刺之間都是沖着他來的,幾次三番險些要了性命,眼下頗有幾分心力交瘁。是以,他擺了擺手:“好了,莺莺姑娘,你退下吧!”
俏丫鬟一臉憤憤:“不識好人心!”
被蠱蟲咬到,蠱蟲入體的人在堂中痛苦的打着滾,方才出事之時,謝家的暗衛就去陰陽司請扁問同秦越人了。
“想來兩位小天師很快就到了,諸位隻能先忍忍了。”
正中打滾慘叫的最響亮的正是先前大鬧會仙閣的青陽縣主。王會仙揉着腦袋,隻覺得腦仁都疼了,這一晚上的又是縣主夜闖,又是行刺,又是蠱蟲冒了出來,眼下會仙閣一片狼藉,王會仙隻覺得氣急攻心,抓着廊柱才不至于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