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怎還……”錦羅公子氣急。
少女掏了掏耳朵,讓棗糕跟青桔把衛瑤玉拉到一旁:“難怪你到現在科舉屢試不中,聽不懂麽?要重罰我可以,得是缺胳膊少腿大出血什麽的,如現在這樣脫臼怕是不行的。”
“兩位吳小姐若是肯舍身取義,讓我砍了手,就能把我關進大牢了。眼下嘛,兩位小姐不見血又沒有缺胳膊少腿,最多隻能以推搡論處。”那少女抱着雙臂,一副頑劣不堪的模樣,“怪就怪她二人的手生的也太脆弱了,這樣不好。推搡不見血最多罰一百兩一人,兩位小姐就是兩百兩,這我還是出得起的,不信的話可以去長安縣衙或者府衙鳴冤了。”
舍身取義?這哪裏是用在這個地方的?衛六這書讀的真差勁,比他還差經。崔琰皺眉。
兩位吳小姐臉色早被吓白了,砍了手,怎麽可能?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衛六不要臉,她們還要臉呢,思及此,轉身欲走,那邊衛瑤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但現在她二人聽到她的聲音就害怕,也不知道她又要說出什麽來。
“吉香花片爲何我二姐撞了要賠,兩位吳小姐撞了就不賠?”少女已經摸出了兩百兩銀票在手裏甩着,“一碼歸一碼,我将她二人的手不小心拉脫臼了,賠兩百兩這是第二件事,第一件事就是這吉香花片了,上等的吉香花片,這麽一盤,起碼值白銀兩萬兩,兩位吳小姐,可出得起?”
“你夠了,我們出!”吳大小姐今日早一包的氣了,圍觀那麽多人看熱鬧似的表情早讓她生出逃意了,是以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出的起啊!”那少女面上的笑容放大了。
“你還想怎麽樣?”吳大小姐吼了起來,她隻想走,根本不想再呆下去了。
“出得起就是大問題啊!”少女慢吞吞的說道,“兩位吳小姐的父親是主司員外郎,俸祿一個月八石,可是我記得吳大人兩年前進京賣光了吳夫人的嫁妝,曾領過救濟度日,兩年的時間,出得起兩萬兩?最近陛下就在查貪污呢,前不久剛殺了幾個貪污的大人,吳大人他……”
吳大小姐腳步一晃險些昏了過去,這個衛六是咬她們家咬的不肯松口了,咬完她們開始咬父親了。
“夠了。”好在崔涵終究是忍不住出聲了,“衛瑤卿,此事就這樣作罷吧,給我個面子……”
“你的面子?你是哪位?”那邊抱着雙臂,頑劣至極的少女轉過頭來看着她。
“崔涵。”崔涵臉色難看至極。
“哦,你的面子在我這裏又不值錢,憑什麽給你面子?”那少女看着她,似是上下打量評估了一番,得出了這個結論。
“你瘋了!”崔涵杏眼圓瞪,臉色青白交加,很是難看,身爲崔家嫡傳的大小姐,在外,還從未有人敢對她說這樣的話,“崔璟是我的親哥哥。”
“所以呢?”少女抱着雙臂,歪着腦袋看着她。
“你是同我九哥有婚約的……”
“你也知道同我有婚約的是你九哥啊,又不是你,憑什麽給你面子?”少女撇了撇嘴,理所當然的模樣,“怎麽?你還能替他娶了我不成?就算你肯娶,我也不敢要啊,你又沒有。”
靜默了片刻,先是有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頓時破功了,不少人都笑了出來,尤其是男子,想到所謂的“沒有”,笑當真是忍都忍不住。
黃石先生坐在不遠處的地方,一直都關注着這邊的狀況,這話一出,他也暗自偷笑了好一會兒,身邊有人議論紛紛。
“好久沒有看到這般奔放的小姐了!這是哪家的小姐?”
“衛家的。”
“呃,這……這個,崔司空果然眼光同尋常人不一樣。”
……
崔涵氣的臉色通紅:“你……你還沒嫁給我九哥呢,你得意什麽?”
“不得意什麽?有本事你去讓崔司空解了這門親事啊!”衛瑤卿說着看向四周一些不懷好意的小姐,“還有你們說我不知禮數、頑劣不堪的,也不想想,我這般不知禮數,頑劣不堪,司空大人都要同我衛家結親而不要你們,可見你們有多差勁,我有多優秀!”
……
“哈哈哈,老崔啊,你家九郎這個未來的孫媳果然是憨直可愛啊!”看完這一場鬧劇的謝太尉拍着腿哈哈大笑。
還憨直可愛,分明是頑劣不堪啊!而且這般把崔家嫡出的小姐說了一通,就不怕以後嫁入了崔家不好過?頑劣不堪這四個字簡直是爲她量身定做的。
不過或許到底顧忌着崔涵的身份,謝太尉沒有再說下去。
……
衛瑤卿看了看天,也沒有再爲難崔涵的意思了。她倒是懶得再去爲難崔涵了,到底她出身博陵崔氏,開個玩笑可以,當真是鬧的厲害了,恐怕崔家未必會袖手旁觀。所以從頭到尾,她打的都是兩位吳小姐還有什麽錦羅公子,對于崔涵倒是一隻手都未碰過。
“六姐,你真厲害。”這邊圍了這麽一大圈人,衛君甯章之林那幾個纨绔也擠了進來,啧啧稱贊。
“不厲害啊。”衛瑤玉的手也是脫臼,衛瑤卿低着頭,替衛瑤玉把手接好了,就是不厲害,隻能嘴上占幾句便宜,還不能太過分。她若身份足夠的話,她真是想直接打一頓崔涵了事的。若是她張家有這樣眼皮子淺的女兒,早被祖父拉去訓斥了。
兩位吳小姐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歸其原因,還不是因爲崔涵授意的?崔家,嗯,衛瑤卿倒是不擔心那個婚約,她更擔心的是崔遠道那日上門到底來說了什麽,以至于周老夫人臉色那般難看。
經此一役,她頑劣的名頭倒是徹底傳開了。衛瑤卿暗道,左右去欽天監第一日,跟呂監正鬧的時候也被幾位老太爺看到了,眼下她的作爲不是更合那一日的表現?
待到人群散去,衛瑤玉看了過來,眼神有些複雜:“六……六妹妹,我是不是做錯了?”
衛瑤卿沒有說話。
衛瑤玉低下了頭:“我已經這等年歲了,親事遲遲沒有着落,是我想差了麽?”
“倒也沒想差。”衛瑤卿看着衛瑤玉,人與人不同,衛瑤玉這樣的女子就是想嫁個好人家,總不能說她有錯。畢竟她不曾害過誰,就連這一回舞樂會也是憑自己的本事。隻是運氣委實有點差,旁人在舞樂會上一展舞技,引來的是俊秀公子,她引來的是陳工和錦羅公子那等人。此事,還是要祖母來,衛瑤卿暗道。
……
“祖父。”王栩走到王翰之身邊見禮。
王翰之側身:“見到多少了?”
“全程都看到了。”
“如何?”
“七安先生是議大事之才,若縫亂世,必爲天下名士。衛六小姐是個女子,自然不能等同七安先生那般。聰慧有之,隻是頑劣起來卻也驚人。”
“嗯?怎麽說?”王翰之挑眉。
王栩笑了:“一個很有趣的丫頭,祖父可以見上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