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的外傷。”扁問同秦越人早已低頭檢查了一遍,“不說沒有外傷了,連擦傷都沒有一點。”
“難道是中毒?”尹子奇道,驚異不已。
“不知道,不過查查就知道了。”秦越人說着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包金針,正要動手卻被人叫住了。
“秦越人,且慢。”
是李修緣開口了。
秦越人動作一滞,不解的看着他:“大天師,怎麽了?”
“那個船娘不是殺人的人,但不代表旁人沒有可能。可能是外人,也有可能是我們這些人。”李修緣道。
秦越人目露不滿:“我與李淳魚無冤無仇,怎會殺他?”
“殺人不一定需要理由,我隻知道每個人都有可能是殺人的人。”李修緣臉上的神色未變。
“那你準備怎麽樣?”這次出聲的是天師廖易,他冷笑了一聲,“準備把我們都抓起來麽?”
李修緣起身:“今日能查多少是多少,查到兇手便讓李淳魚死個明白,查不到就算了。過了今日,我陰陽司還當齊心協力爲陛下辦事。”
這話一出,周圍便是一靜。既然有了這個時限,不少人便松了一口氣,方才,他們當真是怕李修緣說出不查出原因不罷休的話來,說句難聽的,人死都死了,還能如何?若長久糾結于此事,那才叫真的累。而且拖的越久越累。
“那首先要看李淳魚是怎麽死的。”秦越人并未收起手裏的金針,“沒有外傷,我唯一想到的便是中毒,到底是不是中毒,紮一針就知道了。”
李修緣擡眼:“孫公怎麽看?”
這裏論符醫,資格最老的就是天師藥王孫思景了。孫思景笑了起來,蹲下身,将李淳魚的屍體翻了過來,衆人卻見李淳魚脖頸處并無一點外傷。
孫思景伸手摸了摸,臉色微變。而後伸手一掐一擠,衆人卻見一根銀針從李淳魚的後頸皮下慢慢被抽了出來,寸許來長,當抽出銀針的那一刹那,李淳魚的血從針孔中滲了出來,這就是他身上唯一的傷口。
“李淳魚就是這麽死的。”孫思景手裏寸許來長的銀針出現在衆人眼前。
……
“相爺。”有人在外敲了敲門,聽到裏頭程厲盛的應聲,才走了進去,關上房門,走到程厲盛身邊低身說了幾句。
程厲盛眉一挑,對上席間衆人的目光,也并未瞞着:“陰陽司的人在樂苑爲孫公接風洗塵,小天師李淳魚死了。”
席間衆人臉色各異。
“看來李修緣要查上一查了,”程厲盛道,随即看向那素衫青簪的少年人,“東淺公子,要不要先走?”
素衫青簪的少年人搖頭一笑,神色腼腆羞澀,人畜無害的模樣:“不必了。”
俏麗的丫鬟行至窗邊眺望湖面,蓮花燈幾乎鋪滿了整座湖面,搖搖曳曳如夢似幻。
“公子,差不多了。”俏丫鬟走到素衫青簪的少年人身邊。
那被程厲勝稱作東淺公子的少年人笑了笑,走到一旁将書苑内布置裝飾用的銅鏡取了下來,接過丫鬟遞來的朱砂筆,小心翼翼的繪了三張符文,貼在銅鏡之上,右手食指中指并攏,雙唇動了動,程厲勝挑眉,一圈極寬的水紋自書苑擴散開來,水面愈發迷蒙。
水面之上好似蒙上了一層水汽。
“這是……”程厲勝驚訝的看着眼前這一切。
俏麗的丫鬟輕哼了一聲:“這是陰陽十三科的通陰陽。通陰陽即反轉陰陽通鬼神,哎呀,同你說那麽多你也不懂。總之,能與鬼神交流,讓鬼神上身,還能布置出同現在這個地方相同的另一個地界。因爲陰界同陽界是一個反向的對立面,這樣說吧,就像鏡子一樣,不同的是公子布置出的陰陽界隻有公子才能随意進出,誤闖進入的,進去了也未必能出的來。我家公子的通陰陽手段,可以布置出半個長安城呢,你……”
“哎呀,好大的魚啊!”外頭拉蓮花燈的船娘在蓮花燈裏穿行,手裏抓了一條魚在笑嘻嘻的嚷着,俏丫鬟柳眉倒豎的看向窗外将蓮花燈打亂開來的船娘怒道,“切,鄉下妞,生的那麽黑,真難看,嗓門還那麽大,還盯着公子看,真不要臉。”
席中兩個頭發半白的老者笑了起來:“莺莺姑娘是吃味了吧!”
“才沒有呢!”俏丫鬟氣的直跺腳,臉上卻迅速染上了一層潮紅,眼睛卻向那羞澀而笑的公子看去。
水面之上一陣迷蒙,衛瑤卿笑眯眯的搖着船槳,被人踩滅的蓮花燈重新點燃,混入數不清的蓮花燈中,打散開來。她不過是爲人血饅頭而來,卻恰好看到了一場好戲,一場王家唱的好戲。暗殺的高手,這樣的高手,恐怕琅琊王氏還有不少。
迷蒙中,一陣輕微的入水聲,是曲苑的方向,人已經上岸了吧!真有趣啊!她眼疾手快的抓起一條入水的鯉魚,随即又放入湖中,自身下的烏篷船開始,水紋迅速開來。程厲勝請的可不僅僅是江湖高手呢,好厲害的通陰陽手段,不過她可不喜歡當其中的棋子。
……
李淳魚的死因是一根長針,一擊斃命,這等手段,李修緣閉了閉眼:“這是一個暗殺的高手,可能是我們這些人殺的,也有可能是外人卻已逃脫了。”
“好漂亮的煙花蓮燈啊!”陰陽司最擅長煉丹的小天師柳離靠在廊柱上望了出去,“煙花吵鬧,蓮燈晃眼,倒是殺人的好時機,包下曲苑跟書苑的人這一手煙花一手蓮燈的倒是有意思。”
“這簡單,查就是了。”柳離的同胞兄長柳鏡海笑了起來,“還有,李淳魚出事之時,我等都在屋内,要瞞過衆人的耳目殺人,恐怕有些難度,我們之中誰也做不到,但是有一個人例外。扁問,李淳魚是當真找你有事還是賊喊捉賊,現在已經死無對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