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有人已掐了劉福一把人中,把他掐醒了。
劉福臉色發白的看着她。
什麽東西扔向了呂監正,看到那枚四四方方的小印章時,呂監正愣住了:他的印章。這個丫頭怎麽會突然把印章還給他了。做夢都想搶回自己的印章,可眼前印章到跟前,他又心裏一慌,有些不敢接。
“你把你的預測結果給呂監正看看,反正我這裏是不會落印了。”衛瑤卿道。
晴雨預測幾乎便是欽天監的監生們唯一要按部就班做的事情了,得監正同意通過,便能張貼出來預示衆人了,不但朝中大員以此作爲評判天氣晴好的依據,就連百姓也是通過欽天監的預測做出門準備的。
就這樣?欽天監的監生們都愣住了,她有那麽好心?衛瑤卿擡手打了個哈欠,向走進來的肖監正問了聲好。
早明白來龍去脈的肖監正皺了皺眉,是看這孩子人小欺負人麽?這群監生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怎麽可能沒有呂監正在後頭授意?想到這裏,肖監正便眉頭直皺,而後搖了搖頭:真是的,這個呂監正,也好意思。
“肖監正。”便在這時,女孩子推了推他,“您來做個見證,”她說着翻了翻劉福的晴雨預測,“這份我是不予落印的,呂監正那裏願意落印的,可别到時候賴到我頭上來。”
“自然。”肖監正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呂監正,“我看得很清楚。”
“那您呢?”女孩子說着,揚了揚手裏的印章,“您落印麽?”
“不落印。”肖監正沉下臉來,孩子頑劣也是情有可原的,這個呂監正委實太過分了。那些腌臜事他不是未曾聽說,這等人還是離的遠些的好。
劉福臉色發白的看了一眼呂監正,文監正告假回柳州老家探親,孫監正跟顧監正在皇陵忙活,眼下留在欽天監的三個監正,兩個看他不順眼,着實叫人心慌,不過好在晴雨預測有呂監正一人的印章也沒什麽問題了。
呂監正翻了翻劉福的晴雨預測,沒什麽問題,蓋上了印章,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找個地方藏好。除了他自己,旁人都不可能找到,除非他自己交出來,但是,怎麽可能?
已經到下值的時間了,衛瑤卿裹着外袍出了門,天真冷啊!好在棗糕跟老蔡早已經在宮門前候着了,馬車裏擺着一盆燒熱的碳,暖意襲來,車簾放下,隔絕了外頭的料峭寒意,棗糕塞過來兩個湯婆子,衛瑤卿接過了,卻拉開了一旁的車簾,伸手将湯婆子遞了過去。
“哇,雪中送炭啊,這種感覺,當真是比送上無數金銀财寶更妙啊!”黃石先生接過湯婆子,一個遞到了裴宗之的手裏,“一碗肉換個湯婆子,好像也不錯。”
“是兩個湯婆子,走吧。”裴宗之接過湯婆子暖了暖手,大步跨過。
“咦,這人也不道聲謝?”黃石先生搖了搖頭,正要轉頭對衛瑤卿說聲謝,卻見馬車已然悠悠行了起來,“都不用我們道聲謝麽?”黃石先生腹诽。
“對她來說不需要。”裴宗之人高腿長,距離很快就被拉開了,“湯婆子燙手,你可要接好了。”
黃石先生哼了一聲:“一個湯婆子也弄的如此神秘,真是夠了。”總覺得話中有話的樣子。
“話說,今晚咱兩吃什麽呢?”
“吃的暫緩,先去趟鐵匠鋪。”裴宗之的聲音遠遠傳來。
黃石先生緊趕慢趕了幾步,追了上來:“去鐵匠鋪做什麽?”
“打把傘。”
“你要打把鐵傘麽?”黃石先生抽了抽嘴角,腳下卻跟上了裴宗之,嘴裏卻說個不停。
“鐵傘那麽沉,又不好看,打鐵傘做什麽?”
“我又拿不動。”
“不如竹傘好看,輕盈。”
“上面可以讓我執筆繪丹青。”
“畫上幾個美人,啧啧啧。”
“不如先想想晚上吃什麽吧!”
……
裴宗之隻字未回,向鐵匠鋪的方向行去。
“您要做什麽?”在鋪中打鐵的鐵匠愣了一愣,這人真真好看啊,總覺得不似凡塵中人。
“做把鐵傘。”可惜不似凡塵中人的那人開口就把他吓了一跳,那美好的詞彙還未來得及出口就被打的一點不剩。
“您什麽時候需要?”鐵匠鋪裏的幾個鐵匠敲打着手裏的鐵片問道。
“現在就要。”裴宗之神色不變
“這……怎麽可能?”有人擡手來趕,“别搗亂,走走走!”
“五十兩。”
趕着人的動作頓了一頓:“不行不行,去别家去。”
“一百兩。”眼前的男子紋絲不動。
沉默了片刻,鐵匠搖頭:“不是錢的問題,您現在立刻就要,這是不可能做到的。”
“一百五十兩。”
幾個鐵匠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兩百兩,不成我去别家。”裴宗之說着轉過了身子。
“好,成交。”
叮叮當當打鐵的聲音随即響起。
黃石先生看的目瞪口呆,捧着湯婆子喃喃:“還不是錢的問題,我看就是錢的問題。”
一隻手遞到跟前:“先借我兩百兩,待寶莊錢莊開業之後還你。”
不借。黃石先生斜睨了他一眼。
“借一借。”他的聲音沒有太大的波動,黃石先生心中卻一個咯噔,半晌之後,不情不願的把銀票塞入了他的手中。
看着裴宗之心滿意足的拿到了鐵傘,鐵匠們臉上滿面笑容将他們送出了門。
黃石先生抽了抽嘴角:“有錢真的可以爲所欲爲。”
“走了,吃飯了。”裴宗之抱着鐵傘向前走去,“天冷了,吃點暖身的吧!”
“那也多啊,吃什麽呢?”黃石先生開始思考起來。
“綠蟻新陪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前頭的裴宗之的聲音遠遠傳來。
黃石先生臉上神色一僵:“吃個飯都能說成這副樣子,你今天吃錯藥了麽?”卻加快了腳步,去追裴宗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