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依然不想放棄,她一定要想方設法,讓陳浩離開自己。
笑笑問大嘴,她這樣樂此不疲的折磨陳浩,她看了會不會心痛?
大嘴黯然傷神道:“這麽好的男人,天天被你折騰得跟孫子似的,誰看了不心疼!
可是我知道,你的心其實比他更痛一百倍,我真的恨死了陳家那些沒心沒肝的人,
眼裏除了錢,心裏也隻剩下錢了,毫無感情可言。可見,生在富裕之家,也不一定是好事。”
張雲翔越想越奇怪,女兒到底在幹什麽,每天把家裏搞得雞犬不甯的,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師徒二人正在聊天,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連忙裝瘋賣傻,互相勸喝酒。
張雲翔拉長着臉走過來:“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演戲了,你們演戲的人不覺得累,我看的人都累得慌。”
“大叔……”大嘴惶惶然站起來。
察言觀色的大嘴,一看張雲翔的架勢來者不善,連忙含含糊糊道,
“哈,今天上了一天的班,本來就累死了,現在又被師傅擒着喝了點東西,越發覺得累了。
不行,我得去躺一會兒,不然頭暈目眩的,整個人昏昏沉沉。”
“不會吧,大嘴,你現在這麽嬌貴了,不過請你喝一瓶水,你就覺得頭昏目眩了嗎?”
“請喝……水?”大嘴茫茫然看了看師傅,又望了望張雲翔,如坐針氈,不知道作何回答。“這個是……是水嗎?我……”
“别看你師傅,大嘴,你快十八歲了吧,長這麽大,難道連水和酒都分不清嗎?”
大嘴面紅耳赤,大叔這是要拿她作法呀:“咳咳,咳咳,我……”
“坐下吧,孩子,你不是外人,我知道你和你師傅是穿一條褲子的,她有什麽事都不會瞞着你,可是,我覺得她有事,會瞞着我這個老爸!”
張雲翔威嚴的掃了大嘴一眼,又直直的盯着女兒。
那眼神裏包含着悲哀和難過,女兒不相信自己,反而相信一個外人。
突然,張雲翔從身後拿出一瓶高度酒,往桌子上一放:“今天如果不說實話,那行,我就舍命陪君子。”
“老爸,你很少喝酒的,還是别喝吧。”張笑笑站起來,想奪過張雲翔手裏的酒瓶。
張雲翔早把酒瓶往桌子下躲,笑笑無可奈何,隻能把老爸面前的空碗拿走。
“哈哈,是這樣的,因爲他們陳家人說話不算話,以前不是說過奉子結婚嗎?現在又想不了了之,師傅氣不過,就故意懲罰陳總。
那是因爲她心裏委屈,所以就做了很多傻事,大叔要體諒師傅才是。”
“就算是爲這個事,也應該和浩浩好好商量商量,看怎麽去面對,怎麽去解決。
你一味的折騰這沒用的事幹嘛,不是越發讓人難受嗎?
明天,我和張媒婆就去找陳浩的媽媽,讨要說法。”
笑笑大驚失色,脫口而出道:“不行,你不能去,不是這個原因!”
“不是這個原因,那還有什麽原因?”張雲翔驚問道。
“師傅……”大嘴搖搖頭,示意她三思而後行。
張笑笑咬咬牙,突然眼睛一紅,淚珠兒頓時滾滾而下。
“女兒,你這是怎麽啦?”張雲翔頓時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張笑笑哽咽道:“浩浩的家人,逼着我離開浩浩,不然就要把他驅逐出陳家,
讓他變成不名一文的窮小子,我實在是不忍心浩浩落得這步田地。
浩浩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習慣了,如果失去了家族的庇佑,他以後的日子,怎麽過?
老爸,浩浩對我那麽好,我不能自私自利,所以,我一定要和他分手……”
“停,陳家人怎麽這樣荒誕不經,提親的不是他們陳家嗎?”張雲翔有點暈。
明明陳浩的媽媽同意她們交往的,怎麽突然就反悔了?
一時之間,張雲翔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所謂的提親,是我和浩浩簽訂的契約書鬧的,我們剛剛開始的時候,并沒有相親相愛。
浩浩的媽媽硬壓着他相親,他不勝其煩,我呢,正好失戀,又需要一大筆錢建房子,就這樣,我們兩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簽訂了這一隻契約書。
沒想到,日久生情,就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整個事件和他媽媽無關。
陳浩的媽媽是同意我們在一起的!”
最後一句話,聽得張雲翔一下子擡起頭來:“隻要他媽媽同意,這事不就結了嗎?”
“他爸爸不同意!”
“陳浩的爸爸,沒聽說過呀,也沒來過我們家。”張雲翔皺着眉頭道。
“陳家才是真正的豪門,他媽媽隻能算一個有錢人,和他爸爸分開了的!”
“父母離異,浩浩跟他老爸的?浩浩都多大的人了,他有自己的選擇權,女兒,你想太多啦。”張雲翔勸慰她道。
“憑浩浩的本事,還養不活你和孩子嗎,你怎麽就知道他留戀那個家?
所以,你……不要自亂陣腳,你更不能擅自做主,逼浩浩離開你。
浩浩是在富貴鄉裏長大的不錯,但這不表示他離不開那種富貴之地。
以前他一直不肯自己做飯,現在和你在一起之後,廚房裏的活,不是也做得有模有樣了嗎?”
無論如何,張雲翔舍不得這個女婿,不管是他是金龜婿,還是泥龜婿,他都希望陳浩一直做他的女婿。
“陳曦的任免書已經在手裏了,浩浩也随時随地都有被掃地出門的可能。
老爸,我們真的不能這麽自私!”笑笑也舍不得離開陳浩,可是她真的不忍心看陳浩一蹶不振,一名不文。
“女兒,順其自然好不好?”張雲翔語氣松動了。
畢竟人生短短,能過好日子,幹嘛要來受苦受難?
車秋良不就是因爲家裏窮困潦倒,才選擇和女兒分手的嗎?
“不好,我能做的,就是離開他!我不要他和我來一起過苦日子,不要……”
“我們現在的日子不是已經很好了嗎?”張雲翔底氣不足。
既然女兒和陳浩簽訂了契約書,那造房子的五十萬塊錢,他們陳家肯定要追讨回去,到時候又得流落街頭。
還有在國外留學的圓圓,又怎麽辦?
張雲翔突然明白了什麽,難怪女兒現在還出去賣早點,她現在的壓力可想而知。
“都怪爲父無能,不能護你們姐弟周全!”
張雲翔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慢慢站起來,大約支撐不住這樣的打擊,身子晃了晃。
大嘴眼疾手快,連忙扶着他。
行了一箭之地,張雲翔能穩住了,想拔開大嘴的手,卻被大嘴牢牢握住不放。
“大叔,我還是送你回房間吧。”大嘴固執己見。
張雲翔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聽之任之。大嘴扶他進房間之後,警惕的往門口看了看。
“大叔,你千萬不要難過!”
大嘴的一句話,讓張雲翔再也憋不住了,他老淚縱橫,嗚嗚咽咽小孩子似的哭起來。
男人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大嘴,你叫我怎麽不難過?你師傅苦啊,十五六歲就撐起了這個家,要還那麽多的債,還要扶持兩個弟弟妹妹讀書。
原本以爲她嫁了個好男人,苦盡甘來,熬出了頭,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你叫我怎麽不替他難過?”
“師傅天天折騰,你以爲陳總是傻子嗎?他其實早有了安排!”
“大嘴,你說的是真的?”張雲翔顧不上擦眼淚,抓住大嘴的手連忙問,“你說他做了安排,可知道他做了什麽安排?
既然他做了安排,爲什麽又不和我女兒說?如果他和她說了,我女兒還會這麽折騰他嗎?”
“因爲陳總的老爸反對他們在一起,這事來得太突然,所以陳總的後路安排,難免有些倉促。
不過你放心,等一切上了正軌之後,他一定會告訴師傅的。”大嘴安慰他道,“陳總已經收購了一家火鍋店,才開張,所以不宜伸張。
這事千萬不能和師傅說,師傅肯定不同意他冒險。”
張雲翔這才破涕爲笑:“我就知道浩浩不是尋常的孩子,他一定會有所作爲。
隻要他們兩個不離不棄,不管是窮也好,富也好,我就放心了。”
“所以師傅折騰,你就讓她折騰,陳總說了,到時候他會給師傅一個圓滿的交代。”
“嗯嗯嗯,我知道了!”
大喜大悲,張雲翔累了,有點扛不住啊。
“大叔,你休息吧,不要胡思亂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謝謝你,大嘴!”張雲翔對大嘴感激不盡。
大嘴撇撇嘴:“師父和你對我恩重如山,說什麽謝謝,太見外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陪師傅了,她現在心裏煩着呢,我又不好告訴她,她固執得要死,
一門心思要把陳總從身邊推開,其實心裏又舍不得,糾結得不得了,唉!”
這時,門口有輕微的聲音,是笑笑縮頭縮腦在張望,怕老父親有什麽閃失。
大嘴連忙走出房間,輕輕的把門帶上。
“我老爸怎麽樣?”笑笑憂心忡忡的問。
“氣得夠嗆,都哭了,師傅,你真不孝!”
“我也是沒辦法呀,反正他遲早都要過這一關。”張笑笑唉聲歎氣道。
“哎呀,今天真累,比上班還累。師傅,你折騰得夠嗆,我還得陪你演戲。”
“嘿嘿,徒弟徒弟三年奴隸,讓你陪我演演戲,你就抱怨了?”
“我可不敢抱怨,你啊,還是趕緊回房去吧,明天朝陽還要讀書呢,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去照顧陳總吧。
他喝了那麽多酒,萬一吐了,我怕朝陽弄不來。”大嘴催她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