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的言語裏,也會隐隐約約流露出對她們姐妹二人的不滿,大體上還過得去。
馬世健的傷情,居然和妹妹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聯想妹妹言語裏的暗示,李手依然想不明白。
因爲大家都不再提及此事,李手也隻好裝聾作啞,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她不是知情者,就算大嘴和馬世健之間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也和她無關。
想到這裏,她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慢慢恢複了甯靜。
馬世健對李手的感情,依然非常熱情,保持了初次見面時的那個模樣。
“我和老娘說不通,沒辦法,三歲一個代溝,我和老娘差了差不多三十歲,都有十個代溝了,自然無法溝通。”
張媒婆能言善辯,言語犀利,做兒子的馬世健招架不住,隻能用代溝來敷衍塞責。
“對了,李手,你吃飯了沒有,如果沒吃,我叫個外賣來。”他樂呵呵問道。
李手連忙說,已經在妹妹家吃過了。
“這還用得着問,不是打屁脫褲,多此一舉嗎?
既然從她妹妹家出來,肯定是吃過了,現在的大嘴,真的可以張開大嘴巴盡情的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了,
大嘴像她師傅一樣,命好,遇到了一個有錢的男朋友,雖說那個男的年齡是大了一點,
但是年齡大有什麽關系呢,隻要對自己女人好,能掙錢,顧家,就是好男人。
不像有的男人,不但掙不到錢,還一天到晚找女的晦氣,動不動就對女的拳腳相加,
這樣的男人就是再帥氣,也不能嫁,李手你說我的話有沒有道理?
哦,對了,我好像聽說你比笑笑還小兩歲,都已經嫁人了,還有一個孩子,怎麽樣,你老公對你還好吧?”
女人都是這種德性,聊天的内容,都是那些雞毛蒜皮的事。
而且專門喜歡挑人隐私,拿來當聊天的話題。
張媒婆的神轉折,讓李手措手不及,一下子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的話,隻好敷衍着說:“好,挺好的!”
她的尴尬表情,雖然稍縱即逝,卻逃不過觀察入微的馬世健的眼睛。
馬世健連忙岔開話題,對老娘說:“你剛才還在念叨着,家裏還有一腳盆衣服沒洗嗎,怎麽還不回去?”
被兒子一提醒,張媒婆如醍醐灌頂,一拍手:“你看我這記心,歲月不饒人呀,
現在連家務事都要忘記了。那你們兩個聊,我先走一步!”
張媒婆一走,李手便開始詢問馬世健的傷情,順便把自己的來意含含糊糊說了出來,讓馬世健給她參謀參謀。
“你真的打算出來做生意,那你舍得離開孩子呀?”
馬世健不太相信李手的決定,便主動出擊,點她的軟肋。
李手告訴馬世健,這一次把女兒也帶出來了,說到傷心處,聲音裏滿是悲傷。
“你真的這麽倒黴,遇到一個喜歡家暴的男人,剛才我老娘說的最下等婚姻,
就是愛打女人的男人,沒想到被你遇到了,真替你難過,你怎麽不離婚呢?”
“日子不好過就離婚,虧你想得出來,你以爲婚姻是兒戲嗎,想離就離,就在一起就在一起?”
馬世健白了她一眼:“都什麽年代了,李手,你這思想,也太守舊了,離婚怎麽啦,
兩個人過不好肯定得離,不然真的要一輩子吊死在一棵樹上,那得多憋屈啊!”
“我就這個命,沒什麽好抱怨的,現在我隻想帶着女兒,做點小生意,能養活自己就行。
我也不求什麽大富大貴了,把女兒養大,遠離孩子的父親,能得一條生路。
至于離婚,我想都不敢想,在我們那裏,一旦離婚,不知道背後有多少人在戳你的脊梁骨。
戳我自己的脊梁骨也無所謂,那些閑言碎語,還會牽扯到娘家所有人。
這年頭,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掉。唉,就這麽熬着吧!”
“李手,你還這麽年輕,就這樣悲觀喪氣,不是我說你,真心讓人瞧不起。
張笑笑你還記得嗎,要說你的命運和她比起來,是不是小巫見大巫?
想當年她老媽癌症去世之後,負債累累,家裏張大叔算半個殘疾人,
弟弟妹妹在讀書,還被男朋友嫌棄窮抛棄掉。
又有房子要拆遷,面臨着要建房子,他那時候的壓力,那才叫山裏壓力山大,何曾聽到她叫過一聲苦。
你隻不過是離開一個家暴的男人,帶着一個三歲的女兒,就灰心喪氣,叫苦連天,那怎麽行呢?
一個人的一生,怎麽可能沒有波折,一遇到挫折,就陷入悲觀絕望,這樣有什麽出息。
人要向前看,要樂觀一點,不要老看着自己的不幸,面向太陽,何懼悲傷!”
李手幽幽的說道:“世健大哥,你怎麽能把我和笑笑師傅比,我連她的小腳趾頭都比不過,她多聰明,多能幹!”
馬世健正色道:“李手,你内心真的是太陰暗了,下水塘裏的死水,泛不起一絲漣漪。
你怎麽就比不過他的小腳趾頭呢?你是缺胳膊還是少腿了?你是傻了還是腦子不好使?
你要看到自己的優點,你在我心目中,可是一個心靈手巧的好女人哦!
你看看,頭腦靈活,能幹,手巧,這些優點你怎麽一點都看不到呢?”
“呃,是嗎,我竟然還有這麽多優點?”李手半信半疑。
“李手,重新把信息找回來,你是最棒的,我相信你一定會像張笑笑一樣,
勇敢的站起來,面對生活的磨難,成爲一個不折不撓,獨立自主,自立自強的人。
相信我,你一定可以,一定行!”馬世健趁機給她打氣,給她一定的言語鼓勵。
“我……聽你的!”李手羞羞答答,紅着臉道。
一個人的思想,會随着她所處的環境而改變。
在李手的心裏,她所在的小山村裏的女人,被自己的男人欺負了,
隻能忍氣吞聲,不敢反抗,更怕男人不要她了,被旁人指指點點戳脊梁骨。
自己的三言兩語,不可能把一個人一下子全部改變。
隻要她來到城裏,耳濡目染城裏人的生活,感受這裏的點點滴滴,她一定會迅速脫去青澀,長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世健大哥,剛才阿姨說你受傷都是因爲我妹妹的緣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大嘴沒和我提起過?”
“那是我老媽瞎說,你别往心裏去!”馬世健連忙打消她的顧慮。
“告訴我嘛!”
“這事真的不怪大嘴,我老媽胡說八道。”馬世健語氣格外堅決,李手也就不好意思再追問了。
馬世健開始和李手描繪她的藍圖,慫恿她怎麽這麽做生意,邁出艱難的第一步。
大嘴一個電話打來,告訴張笑笑自己有事,不來上班了。
“這個小姑娘,自從攀了高枝,不是遲到就是請假,工作一點都不認真了,今天如果客人多,可怎麽辦?”藍領班抱怨道。
張笑笑笑道:“沒關系,我手腳利落點就行了。”
“強手不過幫手,你一個人會吃不消的,再說讓你一個人累死累活,陳總會心痛的哦!”
“你别和他說,他不知道,就不會心痛了!”張笑笑笑道。
“哼,你那麽一個大徒弟不來上班,還想瞞過聰明的陳總。
自從他對你感興趣之後,整個心思都放在了糕點間,哪天不去糕點間溜達幾圈?
你說,紙包得了火嗎?美女,我發現你有點自欺欺人耶!
得,我還是直接向他報告的好,反正陳總當你的下手,也不是一兩次了。
我猜測啊,陳總肯定是巴不得大嘴别來,好有這樣一個機會,在你面前阿谀奉承呢。
對了,美女,你們交往的時間也不短了,什麽時候訂婚,什麽時候結婚,
别到時候大着肚子才結婚,那漂亮的婚紗都穿不了,多遺憾……”
“咳,咳,咳。”一個故意警告她閉嘴的聲音響起。
哎呀媽呀,原來是金鳳凰正在兩米開外,嚴肅的看着她們二人眉飛色舞的交談,讓她非常不爽。
藍領班識時務的閉上了嘴巴,張笑笑朝她擠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匆匆離開,去了自己的崗位。
金鳳凰見張笑笑離開,怒氣沖沖質問藍領班:“你和那個女人聊什麽呢,看起來聊得蠻高興的嘛。
你是不是巴不得她搖身一變,成爲這座酒樓的女主人?
沒想到你是個吃裏扒外的人,虧我還對你那麽好。
哼,她如果變成了真正的女主人,你也别想快活,在她變成女主人的時候,你已經被我開除了。
我不開心,你也别想開心!”
藍領班默默無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金鳳凰心狠手辣,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真的得罪了她,自己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她那兩個兒子,還指望她這份工作的收入來養活呢。
“别以爲陳總現在眼裏隻有她,她就可以順順利利變成這裏的女主人,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我勸你還是不要做那牆頭草,風吹兩邊倒的事!”
“知道了!”藍領班低聲下氣道。
這個金鳳凰,太陰險毒辣了,誰知道她暗地裏,又會放什麽大招,把張笑笑鬥得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