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礦上的安海和在煉制坊的張軒,霍柔風的人都跟着她出征了,劉嬷嬷帶來的則是兩家子,這會兒都在府裏,可卻沒有能夠跟着阿裳的。
時間緊迫,劉嬷嬷急得嘴上長泡。并非是劉嬷嬷手裏沒有人,這一兩年裏,她也調(防)教了幾個小丫頭,準備留給阿裳,隻是阿裳自己還不到兩歲,劉嬷嬷給阿裳準備的小丫頭都是七八歲的,隻等着阿裳也長到七八歲,有了自己的院子,這些丫頭正是十三四歲的年紀,正好可以放過去。
哪裏想到阿裳說走就要走,這些隻有七八歲的小丫頭還不能派上用場。
眼看定好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劉嬷嬷無奈,隻好去求了謝紅琳,準她到莊子裏挑幾個丫頭,回來教上十來日,再讓跟過去的大丫頭在路上指點着,這些丫頭都有老子娘留在西安,總比臨時買來的要可靠一些。
當初霍大娘子來陝西時,讓人幫着霍柔風在西安附近置買了田莊店鋪,除去霍柔風拿出來做煉制坊和給小夜住的以外,還有幾個田莊,展懷的銀子都拿去養兵了,長安街的老老少少吃用的都是這幾個田莊的出息。
聽說還要到莊子裏挑人,謝紅琳笑道:“哪有這麽麻煩,不是已經定下了兩個嗎?就讓這兩個跟着阿裳去吧,若是鍾夫人嫌人手不夠,讓她從福建派人過去。”
既然謝紅琳發話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鍾夫人聽說以後,對若水嬷嬷道:“這倒是提醒我了,回到福建我就給阿裳準備幾個人。”
轉眼便到了要動身的前一天,一大早,謝紅琳就讓人把阿裳抱到自己屋裏,小小阿裳像是已經知道要和外祖母分開了,她表現得很懂事,沒有哭鬧,丫鬟端了雞蛋羹過來,謝紅琳喂給她吃,她乖巧地吃了大半碗。
謝紅琳用帕子給她擦了嘴,柔聲對她說:“你娘很忙,或許不能像祖母和外祖母這樣每日陪着你,到了洛陽你要聽話,不要給你娘添亂,記住了嗎?”
雖然聽不懂外祖母在說什麽,可阿裳還是笑着答應:“嗯。”
說完,她指着百寶閣上的西洋鍾:“要要。”
謝紅琳讓人把西洋鍾拿下來,放到炕桌上,西洋鍾上有機括,每當整點的時候,就會有小鳥撲楞着翅膀蹦出來。每次阿裳來謝紅琳屋裏,都會趴在炕上等着看小鳥。
謝紅琳對身邊的丫鬟道:“一會兒把這隻鍾裝起來,給阿裳一起帶着,雖然她娘不缺這個,可是洛陽卻不一定能尋到。”
正在這時,有小丫鬟跑了進來,說是劉嬷嬷來了。
這幾天劉嬷嬷給鍾夫人和阿裳準備出行的事,忙得腳不沾地,時不時地會來謝紅琳這裏請示。
謝紅琳點頭讓她進來,劉嬷嬷匆匆走進來,福了福,對謝紅琳道:“夫人,門房傳進話來,說是有杭州來的親戚過來了,奴婢想着杭州那邊的應該不會找來這裏,便覺蹊跷,去了前院悄悄看了一眼,沒想到竟然還真是杭州那邊的親戚。”
既然是杭州來的,那就是霍家的親戚了,除了霍老爺和霍大娘子,謝紅琳對霍家的人并不熟悉,但是她并不反對霍柔風與霍家親戚們來往,隻是霍家的人怎麽會來了西安,而且還找到這裏呢?
“來的是什麽人,可有拿着霍大娘子的書信?”除非是霍大娘子打發來的,否則這件事便有蹊跷。
劉嬷嬷道:“奴婢沒問是不是有大娘子的書信,因爲來的那人,奴婢是認識的,而且知道大娘子決不會讓他來找五夫人。”
“什麽人?”謝紅琳問道。
“是霍家長房小二房的三爺!”劉嬷嬷便把當年霍子興如何想要争奪二房家産,千方百計想要過繼自己兒子,以及後來大娘子和九爺又是如何整治他們的事情說了一遍。
“那年九爺的死訊傳到杭州,沒過多久,霍三爺便帶着一衆親戚來了京城,美其名曰是要接九爺的棺椁回杭州祖墳,實際上卻是看到二房沒有了男丁,想要舊事重提。當時門房的主管恰好是安海的爹,那老爺子是個厲害角色,硬是把他們擋在了外面,大娘子聽說後便當不知道,沒讓他們進門,剛好先帝駕崩,城裏戒備森嚴,這些人先是在雙井胡同門前守了一天,後來五城兵馬司的人來了,把他們轟出了京城,這幾年倒是沒有再聽說過他們的消息了。”
先帝死後,京城裏鬧騰了好一陣子,後來囚禁了王皇後,發落了王家,明和帝登基,才稍稍穩定下來,那些日子,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每天都在街上轉悠,但凡是形迹可疑的人,要麽抓走審問,要麽便轟出京城。
霍家的人便是在那個時候被轟走的,倒也并非是霍大娘子存心對付他們,而是當時他們來了十幾人,加上仆從親随也有二三十人,吵吵鬧鬧,看上去很像是來京城鬧事的,因此不用霍大娘子出手,便被五城兵馬司驅逐出京城了。
聽劉嬷嬷說完,謝紅琳皺眉:“這麽說霍三與小楓是有恩怨的,所以他來做什麽?”
再說,衆所周知,展懷的夫人姓謝,與展懷起兵的也是謝氏,關霍九什麽事?
謝紅琳想到這裏,心裏起疑,又對劉嬷嬷道:“你不要露面,讓别人去請他進來。”
劉嬷嬷是霍家的家生子,又是有頭有臉的嬷嬷,霍三是見過她的。
片刻後,外院的陳管事讓人把霍三請了進來。雖然霍三衣裳整齊,腰間懸着玉佩,可是仔細一看,那衣裳料子極是普通,樣式也是幾年前的,玉佩的成色也不好,整個人看上去還有幾分狼狽。
陳管事是從京城過來的,霍三并不認識,看到陳管事打量他,霍三問道:“府上沒有杭州來的老人兒嗎?”
劉嬷嬷之前已經叮囑過陳管事,讓他不要提及霍家的事,全當與霍家沒有關系。
于是他便道:“杭州?這位大爺,剛才小人就想問您了,您說您是我家夫人的親戚,還說是從杭州過來,小人卻并不知曉我家夫人在杭州還有貴親,請問您與我家夫人如何稱呼?小人問清楚了,也好去向老夫人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