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就看到其其格站在月洞門前,正眼巴巴地等着他,看到他來了,其其格張着胳膊就跑了過來:“炎哥哥,炎哥哥!”
霍輕舟皺眉:“大喊大叫成何體統,進屋去,上次你寫的信裏錯了三個字。”
其其格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不可能,那封信是九娘子姐姐改過的,怎麽還會有錯字?”
霍輕舟有種想把這個傻丫頭扔出去的沖動,你給我寫信就寫信吧,爲什麽還要讓我妹妹去改,難怪今天小風看他的樣子,總是怪怪的。
“我給你寫的信,你是不是也給她看了?”他問道。
其其格很認真地點頭:“我每天都把信抄兩遍,九娘子姐姐還誇我的字越寫越好了。”
霍輕舟無奈地閉閉眼睛,其其格不明所以,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安地看着他。
她其實還有好多話要告訴炎哥哥,可是她會寫的字不多,不能全都在信上寫出來,好不容易見了面,她想全都告訴他。
看到其其格一臉茫然的小模樣,霍輕舟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用自以爲最和氣不過的口吻對她說道:“你在信裏不是說遇到很多好玩的事嗎?今天我有空,你就一件件地都講給我聽吧。”
夜風習習,窗下蟲兒呢喃,窗内不時傳來其其格銀鈴似的笑聲,霍輕舟一直仔細聽産她說的每一句話,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放松過了,他把手伸到其其格背後,握住她的發辮,捏在手裏輕輕揉捏,其其格的頭發和中原女子不同,有點粗硬,霍輕舟想起了馬鬃,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文人墨客無數次描繪過女子的青絲烏發,但是用馬鬃來比喻的,他輕舟公子是第一人吧。
他的謝小笨有一張豔若桃李的俏臉,可是卻長了一頭馬鬃似的頭發,想想就覺有趣。
第二天,霍柔風再看到其其格時,就見這姑娘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霍柔風好奇,便問道:“我哥是不是不讓你再給我看信了?”
其其格不可置信地瞪着霍柔風:“九娘子姐姐,你怎麽知道的?”
霍柔風哈哈大笑起來,對其其格道:“你告訴我哥,讓他少端臭架子,拿出他寫狀元文章的本事,給你阿布和額吉寫封信。”
“爲什麽要給我阿布和額吉寫信啊?”其其格不明白。
霍柔風想了想,這個還真給這姑娘解釋不了,她隻好道:“這是漢人的風俗,你和我哥一說他就明白了。”
果然,霍輕舟立刻黑臉了,他戳着其其格的腦門:“你快要把我給笨死了,來來來,我告訴你啊,如果有人對你說,其其格,你昨天晚上是吃的紅燒肉吧?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要認爲她已經知道了,她是詐你的,你如果相信就麻煩了,懂了嗎?”
其其格忽閃着寶石般的大眼睛,不解地問道:“不就是紅燒肉嗎?她詐就詐呗,我爲什麽不能告訴她?被她知道我吃了紅燒肉會很嚴重嗎?”
霍輕舟深呼一口氣,伸出手臂把其其格擁進懷裏:“很嚴重,因爲被她知道了,我會很不好意思。”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其其格的臉頰上,她忽然明白過來,臉蛋漸漸潮紅,小聲說道:“可是九娘子姐姐好像已經知道了,怎麽辦呢?”
霍輕舟在她耳邊輕輕歎息:“唉,還能怎麽辦呢,我的自由日子隻能早早結束了......其其格,嫁給我吧,我這就寫信向你額吉和阿布求親。”
求親啊,她要嫁人了嗎?
其其格咬咬嘴唇,很認真地問道:“那你準備了多少匹馬,多少頭羊啊,我都沒看到你有這些。”
霍輕舟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鞑剌人求親可不是寫封信就行的,是要趕着馬牽着羊上門求親的。
其其格的父親原是一個部落的王子,其其格的身份等同漢人公主,要想把她娶過來,少說也要一百匹馬一百頭羊。
“小笨啊,和你額吉說說,把那些羊留着咱們自己吃了行不行,你阿布和額吉是開馬場的,他們不缺馬,天天喝羊奶吃羊肉,也不缺羊啊。”
“可他們隻有我一個女兒,他們缺的是我啊。”
好吧,果然女人就沒有哪個是真的笨,他的謝小笨也不例外。
好在謝小笨這一次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霍柔風,否則霍柔風一定會被自家哥哥笑破了肚子。
自從西安起兵,展謝大軍除了行軍就是打仗,還是第一次休整,轉眼一個月過去,展懷覺得無論是人還是馬全都休整得差不多了,而這時,姜伯儒和衛謙等人也從西安趕到了。
當日離開西安的時候,霍柔風并沒有讓姜伯儒同行,一來姜老爺子年紀大了,長途行軍并不适合他,二來蘆瑜剛到西安,據說金泰祥陝西各分号用的都是老人兒,姜伯儒在西安,必要的時候還能幫幫蘆瑜。
恰好展懷對衛謙等人也有安排,姜伯儒便和他們一起暫時都留在了西安。
如今已經占了洛陽城,無論以後是在洛陽還是開封,都算是暫時安定下來,也該是讓他們全都過來的時候了,這才飛鴿傳書,讓他們趕到洛陽。
姜伯儒告訴霍柔風,最初是吳家勳領着蘆瑜過來,給兩人做了引見。
初時蘆瑜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還以爲他是西安城裏一位有身份有資曆的老前輩。姜伯儒有意無意會給他支上幾招,隻說是自己以前的經驗,蘆瑜在旁邊聽着,回去用在那些老家夥身上,一來二去居然真的有效,便隔三差五就跑來找姜伯儒聊天,姜伯儒雖然不懂做生意,但是他懂人,他懂得如何拿捏人,和他聊天,蘆瑜受益匪淺,這些都是他在祖父那裏也沒有學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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