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日子是兩家人商量後才定下的,到了明年春天,霍柔風已經出了滿月,雖然覺得不太可能,可是兩家人都希望霍柔風能去喝杯喜酒。
當然,這也隻是兩家人私下裏的想法而已,自是不能說出口,免得被人笑話。
張亭給霍柔風做過小厮,吳欣欣雖然是霍柔風的手帕交,但其父不但是商戶,而且還是庶出,她的身份連大家閨秀的圈子都進不去,自是不敢奢求霍柔風能夠去喝喜酒了。
待到吳家把嫁妝單子送過來,霍柔風找了張升平要來看了看,見吳家給吳欣欣的嫁妝,除去壓箱銀子,也值五六千兩。
她立刻就覺得張亭太窮了,便又想着給張亭置辦點什麽,展懷聽說後,便道:“男子漢大丈夫,想要讓嶽家高看一眼,還是要自己争氣,你給他再多,在别人眼裏他還是你的小厮。”
霍柔風目光炯炯望着他:“怎麽?展五将軍要他個官做?”
展懷笑道:“這有何不可?這次他去京城出力不小,若他有軍職,也能請功了,而且以後我還想把他留在你身邊,總要給他正兒八經的官職。”
霍柔風大喜,道:“那就再等等吧。”
轉眼便又是一個月,展懷收到江南六百裏加急的書信,便叫了幾個幕僚商議,中午的時候,他回到後宅陪霍柔風用飯。
一進門,就看到霍柔風正在屋裏轉圈兒。
“怎麽了?”展懷問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覺得坐着不舒服,站着也不舒服,我可能是吃多了。”霍柔風指指桌上的蜂蜜花生。
展懷見屋裏隻有兩個小丫頭,卻不見鑲翠她們,頓時不悅,小九快生了,早就說過身邊時刻要有人的,怎麽隻有這兩個小的?
就這麽一想,展懷的眼睛便瞪了起來,是啊,小九快生了!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急匆的腳步聲,鑲翠領着兩個穩婆小跑着進來,見到展懷,鑲翠道:“兩位老夫人全都叮囑過,若是五夫人身子不舒服,便讓穩婆過來看看。”
展懷這才松了口氣,自家媳婦沒經驗,好在丫頭們是懂事的。
這兩個穩婆是鍾夫人從福建帶過來的,不但展家的幾個孫兒是她們接生的,就連展懷也是。
兩人看到展懷還站在那裏,二話不說就把他給轟出去了:“五爺,您若不放心,就到門外等着,若是放心,就到前面忙去吧,這裏有咱們呢。”
展懷心裏立刻就明白了,小九或許真的是要生了。
他連忙出去,沒過一會兒,一個穩婆便從裏面探出頭來,對也被轟出來的鑲翠道:“五夫人發作了,快去告訴兩位老夫人。”
霍柔風身邊的人早就被叮囑過很多次了,該做什麽全都心知肚明,鑲翠一聲令下,門裏門外的丫鬟們全都跑出去了,送信的送信、燒水的燒水、請大夫的請大夫。
另有四個粗壯婆子拽着棉被四角,将霍柔風擡進早就準備好的産房。
展懷張着手傻站在那裏,他該幹什麽?他是不是應該進去陪着小九?
可是他的手剛剛碰到雕花木門上,便被剛剛趕過來的劉嬷嬷給叫住了。
“五将軍,使不得啊,别怪老婆子逾越啊,您是帶兵的,又上過戰場,身上有煞氣,五夫人和小公子這會兒身子正弱着,受不住。”
展懷怔了怔,後退着避到三丈以外,正撞到聞訊趕來的鍾夫人身上。
鍾夫人被他撞得差點摔倒,被身邊的人扶了才勉強站住。
劉嬷嬷打死也想不到,她說的這番話不但吓住了展懷,也吓住了鍾夫人和謝紅琳。
鍾夫人和謝紅琳面面相觑,兩人的手上都染過血,雖然比不上展懷,可是應該也有煞氣吧。
鍾夫人苦笑:“難怪這些年我都盼不來一個女兒,就連孫女也沒有,生來生去都是些臭小子,原來是有煞氣,小姑娘們不敢來了。”
謝紅琳這一輩子,無論是親手殺的,還是因她而死的,手上有多少人命連她自己也不記得,可她不是也生下女兒了嗎?
她将信将疑,但也不敢靠前,這種事就是甯信其有,不信其無的。
不過疑惑之後,謝紅琳也明白了一件事。
她瞪着鍾夫人,問道:“親家,你想抱孫女?”
鍾夫人讪讪地笑了,指指裏面:“隻要是他們倆生的,孫子孫女我都想抱。”
謝紅琳在心裏冷哼,在裏面辛苦生孩子的是我閨女,你兒子又不用跟着受苦,你當然想抱了。
鍾夫人的嘴角動了動,好在自己反應夠快,真若是小九再給展家添上兒子,豈非會讓謝紅琳以爲她這個當祖母的會嫌棄?
這時,有個婆子問道:“五将軍,您這是怎麽了?”
兩位親家夫人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個展懷,兩人一起看過去,全都吓了一跳。
已過中秋,天已漸涼,展懷卻是滿頭大汗。
“鵬舉,你沒事吧?”謝紅琳關切地問道。
展懷瞪着前面那兩扇緊閉的木門,眼睛不眨不眨,聽到有人問他,也隻是搖搖頭:“沒事。”
鍾夫人隻看他一眼,就把眼睛移開了。
親生的兒子,她這個當娘的當然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當然沒事了,他隻是緊張而已。
都是做了大将軍的人了,聽到媳婦生孩子就緊張成這樣,若是讓自家那個老頭子知道了,說不定會給他幾軍棍,太丢人了。
不過,她還是也别看了,辣眼。
很快,四時堂的千金科大夫也來了,謝紅琳讓采荷也進去幫忙,過了一會兒,一個在裏面服侍的婆子出來,笑着對大家說道:“兩位大娘讓奴婢出來說一聲,五夫人身子養得好,胎位也正,不用擔心,一定會順風順水,就是頭胎,難免時間長一點兒,請兩位老夫人不要着急。”
謝紅琳微微松了一口氣,和鍾夫人相視一笑,她的女兒那一定是最棒的。
可是兩個人再去看展懷,發現那個傻小子還和剛才一樣,瞪着眼、流着汗,兩隻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像是随時準備把那兩扇門打爛,救出自家媳婦似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