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雪域山莊給一把火燒了,可是該轉移的東西早就送走了,再加上謝家祖上傳下來的,謝紅琳還有不少好東西。
直到謝紅琳挑了兩件東西後,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
她又拿起那封書信來,逐字逐行地細看,便笑得再也合不攏嘴了。
霍大娘子卻和她截然不同,看着書信好一會兒,眼淚便撲簌簌掉了下來。
曾幾何時,那個抱着她的腿甜甜地叫她的小毛頭,居然也要當娘了。
同在京城的展愉拿着書信默念良久,接着他便笑了,而姜伯儒則把那書信扔到一旁,怒氣沖沖地說道:“這杯喜酒沒有喝上,便宜他們了。”
姜伯儒也确實是生氣,謝小九早不懷孕晚不懷孕,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懷上了。
此時,遠在西北的展懷和霍柔風還沒有收到消息,宮裏已發突變。
錦衣衛指揮使赫剛在太後面前,将阿右的口供呈給了太後。
太後隻是粗粗看了看,目光便從書上穩開,落到慶王臉上。
室内僵持一刻,慶王轉身,大步出了宮。
就在他身後,太後閉上眼睛,兩行光水終于落了下來。
太子得知消息後,雙手合什連念幾句“阿彌陀佛”。
赫剛之所以叫上濟甯侯父子,原因便是知道他們父子手握重兵。
西山大營的人連夜圍了慶王府,不分男女老少,所有人全都帶走。
可是府中三百餘人,卻少了兩個。
一個是慶王身邊的伴讀蘇淺,而另一個,居然是慶王宮霍氏!
沒有人會想到霍思謹竟然不在府内,立刻有人去了她的娘家,槐樹胡同的霍家。
得到的消息很凄涼。
去霍家的人很快便回來了,霍家早在霍江去了江南之後,霍家的人便很少出來,而霍思謹更是從那以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不久,從慶王府的荷花池中打撈出一具女屍,屍體落水足有十餘日,面容已經變型,但王妃身邊侍候過的侍女認出,這就是慶王妃。
而此時的霍思謹,正蜷縮在撷文堂的暗室中。
按照謝思成的吩咐,霍思謹借着出來的機會,帶着翠縷和閻嬷嬷一起來到了這裏。
閻嬷嬷的嘴裏依然還在抱怨,抱怨完了,她便指着霍思謹的鼻子說她是個傻瓜。
霍思謹不想理她,悄悄讓翠縷再去探探。
很快翠縷便回來了,低聲道:“聽說也沒在府裏找出什麽來,但是所有人都給抓走了。”
霍思謹沉吟不語,而此時的赫剛亦是不語。
負責搜查的錦衣衛和金吾衛,在慶王府裏發現了暗格。
暗格裏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隻镯子。
一隻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金镯子。
镯子裏尚有小半毒(防)藥,不用讓李廷去驗,赫剛也能憑肉眼看出來,這就是在宮裏搜到的那一種。
赫剛又取來另一隻镯子,兩隻镯子無論是質地還是型狀,都是一模一樣。
隻是不同的是,宮裏找到的那隻已經把藥末用完了,而慶王府裏發現的,則還有小半。
原本千頭萬緒,現在漸漸理清了思緒。
慶王與太子之間矛盾越來越大,于是他派人悄悄将一隻金镯送進了彭城伯府,彭城伯府再次镯子交給皇後,皇後用此毒殺了皇帝。太子大義滅親,非但沒有因爲皇後而被廢去,反而有登基之象,慶王無奈,隻好派人去将自己的愛将滅口,卻陰差陽錯,讓錦衣衛抓住了阿右,從而揭穿此事。
太子聞訊後哈哈大笑,對身邊人道:“孤可登基否?”
“殿下當立刻登基,爲先帝發喪。”
下面的人用的是先帝,這讓太子很是欣慰。
壽王與福王也有此意,眼下風雨飄搖,皇帝的死訊尚未召告天下,便出了皇後與慶王的事,如果再繼續下去,還不知道又會禍殃于誰。
兩天後,皇帝的死訊終于傳了出來,而此時據他死去,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
全國舉孝。
太子臨危受命,在滿朝文武的哀哭聲中,登基爲帝,改年号明和。
皇帝的靈柩送往煤山,在此停放一個月後,将入皇陵下葬。
明和帝悲傷不已,幾次哭暈在靈前。
而歌舞升平的京城,滿目缟素,死氣沉沉。
不久,聖旨下,慶王忤逆弑君,貶爲庶民,囚禁于煤山,其府查抄。慶王妃失足落水而死,念其未參與此事,撤去封号,死後以庶民下葬,罪不及父兄。
太後趙氏封太皇太後,皇後王氏封太後。
彭城伯府因參與慶王弑君一案,撤去封号,誅九族。
一個月後,先帝下葬,後宮之中臨幸過的女子,凡無子嗣者全部殉葬,陪伴先帝而去。
又一月,太後病重,幾日後便撒手人寰,依她遺言,未與先帝合葬,而是葬在與帝陵遙遙相對的嘉陵。
衆所周知,嘉陵埋葬的是太祖皇帝高皇後謝氏和其女九容公主,王太後的陵園便也建在此處,隻是王太後死得太急,隻能暫時停放于嘉陵的一座偏殿之内,待到後陵建好後方可入土爲安。
之後,朝中開始了曆時半年而無休止的慶王黨運動。
所謂慶王黨,就是參與慶王謀逆的黨羽。
一時之間,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尤其是在江南,早年慶王曾經去過幾次江南,江南的地方官員都以見過慶王爺爲榮,而現在這些則成了罪狀。
霍輕舟還在江南,随着慶王案發,先前圍在霍江和他身邊的人少了許多,但是也并沒有太多影響。
少了的無非是那些整日想要與他們攀交的官員,留下的當然是讀書人。
雖然看似是因爲慶王妃已死,聖上才網開一面,禍不及霍家,可是大家心裏都清楚,真正令霍家父子明哲保身的,并非是死得及時的慶王妃,而是霍江和霍輕舟在清流中的名望和地位。
果然,沒過多久,便傳出皇帝有意讓霍江和霍輕舟回京起複的消息。
霍江謝辭,霍輕舟則以父親身體不佳爲由,請旨暫留江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