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聽說**彬去馬營的事了,便問起那個受傷的小馬倌兒。
**彬道:"那個孩子肋骨斷了,我笨手笨腳地差點讓他傷上加傷,還是一位姓蔡的将軍來了,用布條給他固定起來,還給他吃了止痛的藥。"
"姓蔡的将軍?"霍柔風腦海裏便浮現出一個人來,"蔡若愚吧。"
"想來是吧,上次在總兵府,我見過他一回。"**彬溫文地說道。
"那就是他了,上次他從臨潼過來,給我帶來了一箱籠的大石榴。"霍柔風笑道。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正在這時,鑲翠快步走了進來:"夫人,鴿子到了。"
霍柔風嘴邊的笑容斂去,她接過鑲翠手中的鴿子,取下鴿腿上的竹管,隻看了一眼裏面的紙條,便對鑲翠道:"快,去營裏請五将軍回來。"
見霍柔風神色凝重,**彬便猜到是有正事,連忙告退,霍柔風也沒有留她,這個時候,她的心早就飛了出去。
片刻後,展懷便大步流星地回來了。
"小九,什麽事?"他問道。他正和幾句将官一邊吃飯一邊議事,霍柔風急着叫他回來,一定是有大事了。
"你看這個。"霍柔風把那張紙條拿給他。
紙條上隻有四個字:山崩,不宣。
展懷臉露驚喜之色,雖然這一切早在他們的計劃之中,可是當确确實實發生的時候,他還是會驚喜,還是會震驚。
霍柔風笑道,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比劃着:"看看,這是幾?"
展懷哈哈大笑,一把将霍柔風抱了起來,直接将她舉過頭頂:"小九,我們成了!"
是啊,成了,他們計劃中的第一階段終于成了。
千裏之外的紫禁城,卻是愁雲慘淡。
太後臉色鐵青地坐在一片繁花之中,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敢相信,那個人已經死了。
怎麽說死就死了?
前幾天不是還在威風凜凜地砸這個砸那個嗎?不是還砸破了太子的頭,引起滿城風雨嗎?
雖然她素來看不上他,可是他也是她十月懷胎的親生骨肉。
太後閉上眼睛,她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小小孩童,蹒跚地走到她的面前,喊着母後,笨拙地把一隻竹蜻蜓舉給她看。
兩行清淚滾落,太後緩緩睜開眼睛,她對歐陽嬷嬷道:"太醫院所有人等,均不能離宮,不當值在家裏的也全部回來,金吾衛所有人等俱都不得離開紫禁城半步。"
說到這裏,太後頓住,錦衣衛呢?
她想了想,道:"讓慎刑寺的人去乾清宮吧。"
太後心中泛起一陣酸澀,當年她執政十載,卻一直不能将錦衣衛爲自己所用,無奈,她隻能讓錦衣衛協助地方查些雞鳴狗盜之事,錦衣衛的那幫家夥居然毫不介意,東奔西跑了整整十年,直到皇帝親政,才将他們重新調回身邊。
到了如今這危急關頭,她卻依然不能調用他們。
"太後,張院判和周醫正已經到了。"一名宮女進來說道。
太後歎了口氣,道:"讓他們進來吧。"
白發蒼蒼的張院判和周醫正一前一後走了進來,二人行禮後便垂手而立,君臣三人竟然一時之間都不知該說什麽。
病因嗎?
像是心疾,可是又不像。
可若不是心疾,又爲何會突然就崩了?
在此之前,皇帝忽然不能說話,偶爾也有心疾患者會有這種情況,但是如皇帝這樣來勢洶洶的,卻是罕見。
"醫典記載,江州有一老者,便是如此,不過月餘,便回天乏術。"
"月餘?皇帝從手不能擡到口不能言隻有一日,再到駕崩又是一日,總共也隻有兩日而已,且,在此之前,并無半分病症!"太後冷冷地說道。
張院判和周醫正啞口無言。
太後冷笑道:"前兩日皇帝的手剛剛發作之時,太醫院給開的可是膏藥,怎麽,這麽快又變成心疾了?"
這時,一名内侍匆匆進來,對太後道:"太後,金吾衛指揮使方奇說有要事啓禀太後。"
眼下,金吾衛所有人都在紫禁城裏,後宮之内亦不再拘禮。
太後揮揮手,對張院判和周醫正道:"你們先下去。"
方奇由内侍領着走了進來,他是濟甯侯世子,母親爲先帝堂妹青惠縣主。
"方奇,有何事禀報?"太後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暖意,這個時候,沒有什麽,比籠絡這些皇親與勳貴更重要的了。
"太後,臣有一事禀報,還望太後莫要怪罪。"他說道。
皇帝的死訊雖然還在瞞着,但是身爲金吾衛指揮使的方奇是不能瞞的,他自是已然知曉。
"說吧,自家親戚哪有這麽多避諱。"太後淡淡地說道。
"太後,您也知道,臣有個不成器的小弟。"他說道。
太後微微一笑:"哀家記得,去年不是去了五城兵馬司了嗎?哀家記得你母親進宮時還說他比以前懂事多了。"
"太後好記性,前兩日臣聽小弟說起了一件事,還因此斥責了他幾句,嫌他多管閑事,不務正業,可是今天,臣卻覺得那件事或許......"
"說吧,都什麽時候了,就不要再吞吞吐吐了。"太後說道。
"小弟說起那日他和幾個同僚一起到兵部送信件,剛巧遇到有人在刑部告狀,那人告的是麻子胡同的一樁人命,死者名叫王二,隻是個尋常百姓,可是他忽然死了,其弟王三認定是嫂子與奸夫一起害死了兄長,但其嫂卻說王二前兩天忽然手上無力,然後便口不能言,她以爲養兩天便好了,卻沒有想到到了第三天,王二便忽然死了。"
"什麽?他确實沒有聽錯,真有這樣的案子?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太後顫聲問道。
"說起來,至今也不過十日左右,如果臣沒有猜錯,那案子至今還在刑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