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您在馬場裏多住幾天,我要去招募女兵,但是這次不會走遠,十天半月就回來。"霍柔風說道。
霍大娘子不由得好奇起來,問她:"女兵容易招到嗎?十天半月就能回來?"
霍柔風道:"當然不好招,我要去的是葭州,那裏十年九旱,去年是大旱之年,聽說剛出正月人牙子們就迫不及待地過去了,與其讓那些窮苦人家把兒女賣給人牙子,做些低三下四的營生,還不如讓他們來從軍。"
霍大娘子自幼生長在江南富庶之地,并沒有親眼見過賣兒賣女的,她雖然也從人牙子手裏買過丫鬟小厮,可是聽說妹妹要去和人牙子搶人,她還是好奇起來。
再說,如妹妹所說十年九旱的地方,她也從未見過。
"無妨,到時我和你一起去。"霍大娘子說道。
"咦,你和我一起?你要在榆林住多久?"霍柔風問道。
霍大娘子摸摸她的腦袋,道:"我此番來一是看看你,拜見謝夫人,二來也是要在陝西到處走走,看看有無生意可以做。"
霍柔風大喜,但是很快,笑容便從她的眼中消失了。今時今日,姐姐手下有的是有經驗又忠心的人,哪裏還用親力親爲?如果隻是想看看有無生意可做,隻需打發一兩個人四處看看就行了。
姐姐隻是想要陪着她。
"姐......"霍柔風像小時候一樣,偎依在霍大娘子懷裏,姐姐的懷抱溫暖芬芳,一如往昔。
此番霍大娘子帶來很多東西,其中有四車是給霍柔風置辦的嫁妝,長途跋涉,家具自是不方便帶着,這四車都是金銀玉器以及古玩字畫。
爲此,永豐号雇了北直隸最大的威遠镖局一路壓镖。
這也是霍家給霍柔風的嫁妝。
霍柔風是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姐姐的深意。
這些東西都是能保值的,需要用銀子周轉時,這些随時都能兌成銀子。
如果沒到需要變賣的地步,那麽這些東西又可以傳承子孫,無論到什麽時候,這都是最難貶值的。
霍家是商戶,想法也是最實際的。
霍柔風膩在霍大娘子身邊,道:"姐,你不用給我這麽多,我已經很有錢了。"
霍大娘子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傻丫頭,姐姐好不容易把你嫁出去,哪能不拿點本錢出來啊,展家人丁興旺,看着家大業大,可是分到個人頭上的,也不會有多少,姐姐不知道你們以後要做什麽,但是想來要用銀子的地方還多着,你别以爲這些就很多了,真要用起來,這也隻是杯水車薪。我這次過來,就是想在西北開兩家分号,連同其他生意也逐漸做起來,以後你們用銀子時也好周轉。"
姐姐爲她想的太多了,霍柔風覺得自己能爲姐姐做得太少了。
或者,她還會連累到霍家。
她擡起頭來,道:"姐,我已經改姓謝了,展懷給我辦了新的戶籍文書,我和他的婚書上也是姓謝。我不是不想姓霍,我是......姐,你不會怪我吧。"
霍大娘子含淚拍拍她的後背,微笑道:"姐姐都知道,你是不想連累霍家,姐姐又怎會怪你?霍九已經死了,你是謝九娘子,以後的總兵夫人,展家的五兒媳謝氏。"
霍柔風終于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她接着姐姐的話頭說道:"我還是謝大将軍,女将軍。"
霍大娘子噗哧笑了,道:"你想當女将軍,姐不攔着你,可你不用沖鋒陷陣,隻要坐到大帳裏就行了。"
"嗯嗯。"霍柔風點頭如搗蒜,她有自知之明。
來到馬場,霍大娘子換了衣裳,稍做梳洗便去拜見謝紅琳,她給謝紅琳帶了一車藥材,另送了一套祖母綠的頭面。
謝紅琳聽說霍大娘子要來,便早早地準備了見面禮,她給霍大娘子的見面禮是一斛珍珠。
珍珠裝在水晶斛裏,上面有蓋子。
霍大娘子打開蓋子,隻看了一眼,就立刻說道:"謝夫人,這可使不得,這東西您還是留給小風吧。"
謝紅琳道:"這是給你的,她的那份我早就給她留出來了,就連炎哥兒媳婦的,我也留出來了,所以你隻管收着就是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字裏行間卻已經表明了态度。
她視霍大娘子如自己的女兒、兒媳一般。
霍大娘子重又謝過,又與謝紅琳聊了一會兒,見謝紅琳臉有倦色,便告辭出來。
回到她住的屋子,霍柔風立刻便搶過那斛珍珠來看:"我娘給的是什麽啊,莫非比那套祖母綠還要名貴?"
她打開上面的水晶蓋子,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姐,這是東珠吧,我娘可真有錢啊,我還沒有一下子見過這麽多東珠,且,個頭色澤都是差不多的。"
她誇張地怪叫,把霍大娘子笑得不成,對她說道:"别說你沒有一下子見過這麽多東珠,我也沒有,聽說東珠在關外也隻有鞑子的可汗才能配戴。"
姐妹兩人又說笑了一陣,霍柔風讓鑲翠拿來輿圖,與霍大娘子細說去葭州的事,不知不覺便到了掌燈時分。
霍柔風沒有回自己屋裏,纏着霍大娘子一起睡,姐妹倆說了大半夜的體己話,次日早晨,一起去謝紅琳屋裏,陪謝紅琳用早膳。
謝紅琳看着大氣穩重、爽朗自信的霍大娘子,越看越是喜歡,在心裏後悔了許多次,當年如果早點兒和表哥成親,炎哥兒的年紀就和霍大娘子剛剛好了。
可惜了,除了自家女兒,她想不出這世上還有沒有像霍大娘子這般合她心意的女子。
想到這裏,謝紅琳啞然失笑,她是真的老了吧,否則怎會看到年輕女子,就想要給自己當兒媳呢。
不過,霍大娘子雖然做不了她的兒媳,可是也老大不小了,這親事上卻也不能再拖了。
于是,趁着霍大娘子與劉嬷嬷交待霍柔風嫁妝的事時,謝紅琳把霍柔風叫過去,仔仔細細問起霍大娘子的婚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