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柔風就在衆人之中。
"啊,走錯了!"
"啊,小展你别慌,跟着我,我帶你出去。"
展懷索性把自己交給她,任由她繞來繞去。
好在這種迷宮陣也是有規律可尋的,霍柔風不笨,沒過多久便摸清門道,得意洋洋地帶着展懷走到了迷宮中央。
中央是一座用不知什麽東西搭起來的高塔,有兩人多高。
霍柔風看那寶塔黑乎乎的,便問展懷:"這是什麽,是用煤搭起來的嗎?"
展懷點點頭:"這是煤泥磚。"
榆林産煤,有大大小小的煤礦,今年冬天,霍柔風便讓人從榆林買了幾車煤。
說完,展懷忽然舉起手臂揮了揮,站在煤塔旁邊的人看到了,立刻高聲喊道:"塔塔火點起來啊!"
說完,便用火折子将一根浸過油的木棍點燃,塞進寶塔裏面。
片刻之間,塔中便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沖天,方才還有黑黝黝的煤塔頓時變成了一座火塔。
顯然,點火的人是在等着展懷下令,如果他們兩個還沒有找到迷宮的中心,這火就不會點起來。
這時,圍觀的人全都歡呼起來,随着火苗越來越旺,四周鑼鼓喧天,鼓樂齊鳴,鞭炮聲響了起來,噼裏啪啦聲中,氣氛更加熱烈。
圍着火塔,有人吹起了唢呐,打起了腰鼓,還有人高聲唱起了山歌。
霍柔風又驚又喜,拽着展懷的袖子問道:"這是什麽啊,你快說,好有趣啊。"
"這是塔塔火,當地人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要壘火塔,在火塔裏面添上木柴,火焰從裏面燒到外面,火塔壘得高的人家,能燒上整整一個晚上。"展懷向霍柔風解釋。
燒塔塔火是當地風俗,其實在展懷和霍柔風過來之前,先來的百姓們已經在火塔四周拜過五方土,祈求來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正在這時,方才還站着看熱鬧的女子們也扭起了秧歌,她們當中年輕的也如霍柔風這樣戴了面具,上了歲數的則大大方方的揚着一張笑臉,随着找到這裏的人越來越多,火塔前熱鬧非凡,有個穿着粗布衣裳的大姑娘拽了霍柔風一把,道:"傻站着幹嘛,高興高興啊!"
霍柔風便學着她的樣子,也扭了起來,她四肢靈活,學得很快,圍着火塔走了半圈,大秧歌已經扭得有模有樣了。
展懷初時站在原地,目光跟随着她,雙臂交握,藏在面具後面的臉上一直挂着笑。
"看,那個小姑娘秧歌扭得真好看。"
"是啊,看穿著像是個大戶人家的。"
"大戶人家的姑娘怎麽會來扭秧歌的,說不定就是過年穿了件好衣裳吧。"
"管她是誰呢,我還沒見過秧歌扭得這般優美的小姑娘呢。"
順着他們的目光望過去,這些人說的小姑娘就是霍柔風。
展懷與有榮焉,他的小姑娘做什麽都好看。
那些人居然以爲小九不是大家閨秀,不過他的小九也真非普通大家閨秀可以相比的。
他的小九太可愛了。
雖然九邊之地民風開放,可是在火塔四周扭秧歌打腰鼓的也都是普通百姓,大戶人家的女子頂多看看熱鬧,沒有人能像霍柔風這樣真的又扭又唱的。
展懷放眼望去,隻見那些由丫鬟婆子簇擁着的小娘子們,正在對着熱鬧的人群指指點點,不時掩嘴偷笑,有衣著粗陋的百姓從她們身邊經過,她們還會用帕子捂住鼻子,就好像會被什麽味道熏死似的。
展懷搖搖頭,他真幸運,到了要定親的年紀,就遇到了小九,雖然多等了幾年,可是卻等到了世間最好的。
這時,霍柔風又随着歡鬧的人群圍着火塔轉了一圈兒,她轉到展懷面前,笑着說道:"你傻站着幹嘛,來啊,我們一起。"
展懷無奈,被她生拉硬拽也下了場,隻好跟着她一起圍着火塔轉,不過他是正兒八經走路的,扭秧歌什麽的,他可學不來,雖然戴着面具,可是展總兵還是要顧忌幾分形象的。
果然如展懷所說,火塔燒了整夜,隻不過玩了一個多時辰,展懷便拖着已經滿頭是汗的霍柔風從九曲黃河陣裏出來了。
外面放起了焰火。
展懷道:"我把煙花鋪子裏的存貨全包了。"
霍柔風的小手滑進了展懷的衣袖,今天展懷做文士打扮,衣袖寬大,霍柔風的手鑽進去,從他的手指一直摸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霍柔風的手有點涼,展懷知道,她就是把他當成手焐子,進來暖手的,可是面具後面的一張臉,還是紅到了耳根。
展懷的手很熱,手腕子也很熱,霍柔風先是用手心貼着他,後來又換成手背,一簇簇煙火在夜空中不停變幻着顔色,把夜空渲染得珠光寶器。
展懷仰起頭,看着五光十色的夜空,整條胳膊都是麻麻癢癢。
其實霍柔風的小爪子也就是在他手腕稍稍靠上一點點而已,展懷就已經半邊身子都不敢動了。
"小九,今天晚上你還回客棧嗎?"展懷問道。
"回啊,我們玩到天亮好不好,天亮我再回去。"霍柔風還沒有玩夠,看完煙花,她還想再回九曲黃河陣裏轉一圈兒,這次她要看看自己能不能一次性就從迷宮裏轉出來。
"好,那過一會兒我帶你去吃宵夜。"連說了兩句話,展懷的半邊身子終于能動了。
唉,看來轉移注意力太重要了,這就是兵法裏的聲東擊西吧,父親當年可沒少教他。
遠在福建的閩國公連打幾個噴嚏,望着桌邊的燭火,對鍾夫人道:"今年冬天九邊無戰事,也不知小五在做什麽。"
鍾夫人白他一眼,不打仗就不知做什麽了?你就恨不得讓兒子們天天上戰場。
"他要做的事情多着呢,這會兒說不定正陪着小九鬧元宵呢。"
"鬧元宵?"閩國公嘟哝一句,"真是無聊之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