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幂籬,她看不清霍思謹的容貌,可是霍思謹看上去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雖然依舊弱不禁風,但是身材卻已顯玲珑。
看到霍思謹,霍柔風不由自主想起了展懷,太後是想把霍思謹許配給展懷的,可是展懷卻有了他的青梅竹馬。
“霍九,你沒事吧?嘴巴撅得能拴驢了。”霍輕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他的聲音很大,站在不遠處随時準備撲上來訴說仰慕之情的那些人無不面面相觑,是啊,誰能想到這般粗俗的話居然是出自文采風|流的輕舟公子之口呢。
霍思謹藏在衣袖下的手攥成了拳,和上次一樣,霍炎眼中隻有霍九,無論如何,自己才是和他有血緣關系的妹妹,霍九不過就是個出身商賈的二世祖而已。
她忍不住擡頭看向謝思成,雖然已經事隔多年,但是她不會認錯,這就是思誠。
今天聽說府裏隻有如煙和如霧去接霍炎,她便決定親自過來。霍炎是今年春闱最引人注目的人物,而在外人看來,她就是霍炎唯一的嫡親妹妹。
她知道大家閨秀不應該在那種場合抛頭露面,但是她太想去了,所以她還是來了。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思誠。
比起四年前,思誠已經褪去當年的青澀,他站在風|流倜傥的霍炎身邊,宛若珠玉在側,絲毫沒被霍炎掩去風采。
這京城的少年,也隻有思誠能與霍炎平分秋色了吧。
霍思謹自己也說不清她對思誠是什麽樣的感情,她一次次在心裏描畫着思誠現在的模樣,可是卻也不及眼前人的萬一。
隔着幂籬上的輕紗,她依然能夠看到思誠眼中的眸光。思誠也在看着他,就在這熙熙攘攘的貢院門前,就在霍炎面前。
他毫不忌憚,正大光明地看着她,他的目光溫柔和煦,就像在看自己的家人。
而霍炎根本沒有留意有外男正在看着自己的親妹妹,霍炎的眼裏隻有霍九,他正在唠唠叨叨追問霍九爲何要撅嘴。
霍思謹隻是見過禮,而霍炎并沒有給她引見,因此,她雖然很想和思誠說話,可是卻又不知該如何稱呼。
直呼思誠,當然不行。
正在躊躇之間,謝思成上前一步,對霍思謹道:“原來這位便是輕舟兄的嫡妹,在下姓謝,名思成,是輕舟兄的好友。”
心不在焉的霍柔風吃了一驚,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謝思成這樣有些孟浪的舉動。
偏偏霍輕舟擋在她面前,她隻好伸長脖子去看,于是霍輕舟終于也注意到了,兩人不約而同看過去,隻見霍思謹正落落大方地給謝思成行禮。
霍柔風忽然來了興緻,她對霍輕舟說道:“我在狀元樓訂了酒席,給你慶祝的,既然霍小姐來了,謝大哥正好也在,不如我們一起去吧。”
說着,她又看向謝思成:“謝大哥,一定要賞光啊。”
狀元樓是京城裏生意最好的酒樓,要訂酒席要提前三天,但是對于霍柔風而言,就是說去就去,因爲那是她的私産,狀元樓有個包間,常年給她留着。
霍輕舟皺眉,霍九剛才還說是來看林萬成的,現在又說要給他慶祝,這小東西一會兒一個主意,她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見他沒有說話,霍柔風便對謝思成道:“謝大哥,你是怎麽來的,我的馬車就在那邊,我們這就走吧。”
謝思成也沒有想到霍九會來這麽一出,他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到霍思謹身上,見霍思謹揚着頭,似乎依然在看着自己。
也好,若去狀元樓赴宴,就能和思謹多待一會兒,或許還能有機會和她多說幾句話。
“好,相請不如偶遇,霍兄,阿風誠意相邀,你就不要拒絕了,我知道今天要給你擺慶功宴的人很多,但是阿風同爲你我二人的好友,阿風的面子,霍兄不能不給吧。”
謝思成看到霍輕舟的眼角抽了抽,雖然這個小動作或許連霍輕舟自己也沒有察覺,但卻落入謝思成的眼中,他暗忖自己是哪句話說得不妥了,霍輕舟爲何會有這樣的神情。
他和霍輕舟相處越久,便越感覺霍輕舟并非隻是表面上的浮誇不羁,霍輕舟是有另一面的,隻是那一面他還沒有看到而已。
霍輕舟轉過身去,卻是對如煙說道:“我去狀元樓,你送小姐回府。”
如煙應允,正要上前,霍柔風卻伸手攔住了他:“霍小姐是霍大公子的嫡妹,那就不是外人了,說起來上次在永濟寺,還多虧霍小姐在太後身邊服侍,太後才沒有治我個魯莽之罪,我早就想向霍小姐當面道謝,可惜我年幼不知禮數,直到今天才有這樣的機會,霍大公子,你一定要讓霍小姐同去,我在狀元樓的包間,是裏外兩間,大不了再在中間挂上紗簾,保證不會失了禮數。”
霍思謹可不能不去,她就是想看看謝思成和霍思謹究竟是怎麽回事,否則她才不會花錢請客呢。
霍輕舟吃她的住她的,她還沒向他讨回來呢。
她一側臉,便看到霍輕舟正在瞪着她,那眼神好像想要踹她兩腳。
霍柔風假裝沒有看到。
好在霍輕舟終于還是沒讓如煙送霍思謹回府,一行人上了馬車,去了狀元樓。
一到狀元樓,霍輕舟便又被圍了起來,先前那個也在狀元樓備下酒席的方五,看到霍輕舟來了,高興得直搓手,還以爲霍輕舟是來赴他的宴席。
張亭早就先一步到了狀元樓,衆人進了雅間,不多時,酒菜便陸續端了上來。
果然如霍柔風先前所說,霍思謹被安置在裏間,中間隔了一道紗簾。
霍柔風正在尋思,要怎麽才能讓霍思謹和謝思成說說話,便見謝思成對霍柔風道:“阿風,這裏屬你年紀最小,你尚未到束發之年,不能以外男稱之,不如就請你到裏間敬霍小姐一杯,輕舟兄,你看如何?”
這一次,就連霍輕舟也詫異起來,謝思成一向雲淡風輕,不問俗事,這番話委實不像是他會說出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