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次他和謝思成一起過來,卻并非專程來找霍九。他隻是想和謝思成出來走走,也不知是怎麽了,就走到這裏來了。
霍輕舟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過霍九了,比起三個月前,霍九似乎長高了,這個年齡的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像雨後的竹子,隔些日子不見,就拔高許多。
可能是長個子的緣故,霍九瘦了,眉眼也長開了一些,趁着霍九和謝思成聊天,霍輕舟在一旁仔細端詳着她。
總體而言,展懷還是有些眼光的,霍九蛾眉杏眼,睫毛長而濃密,鼻梁不是很挺,卻也不塌,不是櫻桃小口,但是不大不小,如同新鮮的菱角。
論起容貌,霍九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她的五官帶着女子少有的英氣,但是霍九通身上下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勁兒,眸子熠熠生輝,就連臉龐也像是籠罩着一層珠光,讓她看上去就如同一塊寶石。
霍輕舟相信自己的眼光,站在京城裏的閨秀當中,哪怕霍九就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她周身散發的氣勢也能把所有人全都壓下去。
“霍炎,你看我幹嘛?”感覺到他的目光,霍柔風瞪着眼睛問她。
這是霍輕舟熟悉的神情,霍九若是好奇的時候,便是這副模樣,隻是她瞪起眼睛來非但不覺兇悍,反倒讓她看上去很是俏皮,霍輕舟強忍着,才沒有伸手去捏她的鼻子。
“看你長得醜,人比人氣死人,對吧?”霍輕舟滿臉都是幸災樂禍。
霍柔風沖他皺皺鼻子,她當然不如謝思成好看了,她早就知道,還用你來提醒嗎?
不過,更讓霍柔風好奇的是,霍輕舟爲何會和謝思成走在一起。
于是她找了機會去問霍輕舟,沒想到霍輕舟隻是淡淡一句:“我想加入太平會不行嗎?”
霍柔風懶得問了,霍輕舟是個不受拘束的人,若是他想要加入太平會,那一定有他的目的。
回到京城,破天荒,小淵站在院子裏的一缸金魚前等着她。
看着小淵那張因爲少見陽光而略顯蒼白的小臉,霍柔風有些不好意思,今天出去踏青,她應該也叫上小淵的,可是她給忘了。
“小淵,你沒在屋裏看書嗎?”霍柔一拍腦門,從張軒拎着的大包小包裏,找出一對草螞蚱,遞到小淵面前,“這個給你玩兒,養在水裏,幾天都不會變黃。”
小淵莫名其妙地看看手裏的草螞蚱:“這是什麽,有什麽用?”
“沒用,就是玩的。”霍柔風讪讪的,她想起來了,小淵或許沒有見過這種鄉下孩子的玩意兒。
“這個很貴,我花了五兩銀子呢,你拿着玩兒吧。”霍柔風沒有說謊,她的确賞了五兩銀子。
丫鬟們全都掩着嘴偷笑,不論九爺去哪個莊子,都會帶回一大堆東西,而每一次,張亭張軒身上帶的賞錢全都會用光光。
小淵還是那副表情,拿着那對草螞蚱,看不出喜歡還是不喜歡,他淡淡地對霍柔風道:“明天我要回去了,羅大夫要給我繼續治病。”
“治病?你的病......你的病停了這麽長時間,沒有關系吧?”霍柔風這才想起來,自從小淵住進雙井胡同,她從沒說過小淵吃藥,也隻是每隔十天半月,羅傑來的時候,會把小淵叫到前院,關上門,也不知他們在裏面做什麽。
小淵闆着臉,硬梆梆地說道:“我的第一期治療已經結束,中間要觀察三個月,再進行第二期治療。”
霍柔風似懂非懂,她呵呵笑了兩聲,好奇地問道:“什麽第一期第二期啊,我怎麽聽不懂?”
小淵的眼裏透着不屑:“這是羅大夫說的,他的醫術都是緣自紅毛人,你聽不懂并不是因爲你笨,而是你的見識短淺。”
霍柔風張張嘴,再張張嘴。
她招誰惹誰了,她活了兩世,也沒有聽人說過什麽第一期第二期的,怎麽就見識短淺了。
算了,眼前的這個小孩子從小就有病,誰知道還能活多久,她就不和他争辯了。
對,就是這樣,并非是九爺見識短淺,而是九爺不和你一般見識。
她轉身去問鑲翠:“今天有人找我嗎?”
鑲翠笑着說道:“帳房送來幾本帳冊,說是這幾個月的帳目,請您過目。”
霍柔風皺起眉頭,道:“我最煩這個了,采薇,你不是會打算盤嗎,把帳本拿去,替爺看看。”
采薇吓了一跳,連忙擺手:“九爺,奴婢平時就是幫着采芹姐算算咱院子裏的小帳,今天出了一兩銀子,明天出了五兩銀子,生意上的帳目,奴婢也不會算啊。”
“你你你......”霍柔風用手指點着采薇的鼻子,九爺是學過看帳的,九爺不是會,九爺就是不想。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小淵忽然開口:“收回我方才的話,你不但沒有見識,你還真是笨,算了,我明天就走了,現在還有點時間,你把帳本給我,我給你核對。”
霍柔風一聽就樂了,二話不說,就讓鑲翠把帳本全都搬去了小淵的房間。
回到自己屋裏,采芹便對她說:“九爺,淵少爺才多大的孩子,您把帳本怎麽就給他了,您若真的懶得看帳,奴婢就到大娘子那裏請個人來幫忙。”
霍柔風揮揮手:“不用,帳房裏能把帳本送到我面前,早已經核對多次,想來也不會有太大出入,小淵想幫忙,就讓他幫吧,對了,你讓人留意留意,看他是不是真會算帳。”
這倒是奇了,一個養在深宅大院裏的宗室子弟,怎麽就會算帳了?
霍柔風很閑,她閑起來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她蹬掉鞋子,仰面朝天躺到羅漢床上,那兩盞花燈就懸在羅漢床的上方。
三個月了,展懷連一封信都沒有,霍柔風嘟起嘴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