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懷聽到她在圓通大師那裏遇到野獸的事,他隻覺後背上一層冷汗。
他打過獵,也不知親手獵過多少次野獸,可是他從來也沒有像這一次這麽害怕,小九爲了給他求平安牌,險些被野獸傷到。
“小九,我隻是說想要一個有永濟寺大和尚開光的平安牌而已,永濟寺裏有的是和尚,你随便找一位開光便好,不用一定要找圓通大師,小九,下次不要這樣了。”
霍柔風嘻嘻一笑:“你是要帶着這隻平安牌上戰場的,所以我才要請圓通大師加持,别人給開光的,若是不靈驗怎麽辦?”
展懷心裏暖洋洋的,如果這個時候,霍九說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想方設法給她拿來。
車廂裏也很溫暖,霍柔風抱着手爐,金豆兒偎依在她身邊,一人一狗如同一幅溫馨的畫,展懷移不開眼睛。
霍柔風還在嘟哝:“一分價錢一分貨,能一樣嗎,不一樣。”
展懷伸手撫撫她的頭發,忽然也不想說話了,就這樣一言不發默默陪着她,也是一種幸福。
豐台的莊子果然與霍大娘子說的那樣,很小,但卻五髒雖小,但是難得的清靜。
霍柔風讓人打掃了幾間屋子,她來的時候,帶了很多吃食,還有雪花炭、嶄新的被褥,這些足夠展懷他們吃用幾日。中午吃的是從家裏帶來的肉夾馍,還有現煮的白粥,吃飽喝足,霍柔風沒有多留,便離開了莊子,獨自回了京城。
霍柔風走後,展懷便讓人把霍輕舟從驢車裏放出來,關進了後罩房。
霍輕舟從昨天到現在,已經在驢車裏凍了一天一夜,好在過完年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若是臘月裏,霍輕舟早就活活凍死了,即使如此,他還是凍得手腳冰涼,進了先前放過火盆的屋子裏,他在屋子裏蹦來跳去,好一會兒才暖和回來。
他走到窗前,發現窗戶已被釘死了,他皺眉,到底是誰要對付他?
以他的身手,居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綁架了,這要是傳揚出去,他以後也别出來見人了。
霍輕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很餓,他現在更加急切地想知道,他究竟落到什麽人的手裏。
他的身子早已松綁,他在屋裏來回走着,想讓自己更加暖和一點點。
他把昨天發生過的事逐個回憶。
下午的時候,他從府裏出來,原想去找蘇淺喝兩杯的,可是他的馬車剛剛走到半路,那匹馬嘶鳴起來,駐步不前。
他隻好從馬車的車門裏張望,趕車的也急得沒有辦法,他也很好奇,爲何這馬就不肯走了?
他從馬車裏出來,想看個究竟,也就是這個時候,忽然感覺烏雲壓頂,一個黑黝黝的布袋子從他身後張開,像一張無形的大手。
之後的時候,他醒過來時,便發現他的身子平躺着,他伸手就通按到上面的闆子,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裏,他大聲呼喊,可是沒有人回答。
那個小小的空間,就像是要永遠地禁锢他,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幾乎每一刻都能令他恐懼。
後來他隐隐約物聽到有人說話,他這才燃起了希望。
直到又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想要放棄了。
霍炎深吸一口氣,屋子裏的熱氣漸漸消褪,霍炎開始認真和鏟除山石地造成的。
他在炕沿前坐了下來,他靜靜地思索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究竟會是誰來幫助他了,可是這靜靜地思索卻還是幫不到他。
霍炎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這才決定放棄,甚至不知道該想什麽,不該想什麽。
他就這樣做的,一連串的咕噜聲把他飄走的思緒抓了回來。
他餓了。
可是這個時候門外響起叩門聲,霍炎沉聲問道:“什麽人,有事嗎?”
是要來殺他的,還是想讓他寫封親筆書信,讓家裏給送錢來?
“送飯!”門口的人沒有好氣地說道。
霍炎隻好打開了屋外,來人顯然沒有想像過一樣,他無可奈何地說道:“我......”
我字剛剛出口,他便就愣住了,這座房門外面站着兩名鐵塔般的漢子,都是黑巾遮面,看不清相貌。
其中一名漢子把一隻碗遞給他,他捧着那隻碗回來,無心多看那兩個人。
綁架他的并非是賊人,若是賊人,這膽子也太大了一些吧。
他看一眼端在手裏的那隻碗,碗裏是一小坨米飯,還有幾根青菜,這些青菜連點油星都沒有,一看就是白水煮過再灑上一把鹽。
霍輕舟不知道監牢裏的犯人是吃什麽,但是看看自己手裏的碗,他和那些犯人想來也沒有區别。
他必須要吃飯,否則沒有力氣,更加不能逃走。
他強迫自己把碗裏的食物吃個精光,他忘記自己有過多少年沒有吃過這樣的東西,更或者從未有過。
霍輕舟吃了飯,便重又坐下,良久,他擡起頭來,對着站在屋外,看不到的那兩個人大聲說道:“你們去告訴一聲,就說我若是死了,你們連一兩銀子的贖金也拿不到,死的方法有很多,即使被關在這裏,我也有的是辦法死掉。”
門外的人在他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這笑聲帶着嘲弄,也帶着嚣張。
“你以爲你是什麽人,老子敢綁你,難道還怕你會死?就算你死了,老子依然能拿你的屍體換銀子,你想死就死,不用窮酸扭怩。”
霍輕舟被噎住,他能言辯,這時卻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好,你們究竟是什麽人?”霍輕舟問道。
外面說話的人顯然換了,他朗聲說道:“你知道個屁,就說好,我且問你,你是不是還沒有吃飽?”
霍輕舟一驚,這也太好說話了,他道:“若是沒有吃飽,那怎麽辦?
外面便沒有人再說話,霍輕舟無奈地盯着那兩扇門,半響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