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星島下雨了,很大的雨,雨淋濕了所有人。
淋在幸運的人身上,當然還有不幸的人身上。
“求求你……”
外面雨聲特别響亮,在肖聽來,别他媽開玩笑了。
“夠了,接二連三的,我不是慈善機構!”
肖看了眼佛科斯,他是淋雨趕過來的,一定有很急的事。
“他們說你一定有辦法……”
佛科斯似乎趕了很久的路,他沖進酒館直接跑向吧台,蘭澤瑞姆也被他的突然反常吓到了。
“我他媽有什麽辦法?你說避孕藥我可以弄到,難道我可以接生嗎!我是女人還是醫生!”
這是肖第一次生氣,他敲桌子的力道讓他背後的酒架都抖動了起來。
“我不知道……呃!”
佛科斯很狂躁的抓着自己的頭發,一不留意見他抓起自己劉海,蘭澤瑞姆下意識仔細看這個不曾露面的青年。
佛科斯長得很清秀,人不可貌相,在他糟蹋的劉海下掩蓋着這樣的真相。
“蘭澤瑞姆去工作,不要多管閑事!”
可能是撇到了蘭澤瑞姆八卦的目光,肖“轟”的拍桌子到,他現在可是狂躁得驚人,蘭澤瑞姆吓得都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肖今天可算是真的火山爆發。
“……有煙嗎,他媽的竟然在這個時候跑過來和我說這些糟心的事情……”
他陰郁的看了一眼已經六神無主的佛科斯,他覺得自己當好人遭到了反噬。
肖在狂拍完桌子後,他喘了一會兒粗氣冷靜下來,接過佛科斯遞來的煙,肖輕車熟路的叼上。
操,他已經很久沒生氣了。
“蘭澤,幫我頂一下班,錢算你的。”
他交代完事項,肖叼着煙,指了指酒館吧台的後門,他可不想再大庭廣衆之下說這些讓人頭痛的事情。
佛科斯點頭,順從的鑽進吧台跟着肖消失在酒館。
肖劃了火柴一開始沒點上,因爲煙潮了……
看着肖的眉頭皺得越來越難看,佛科斯的心七上八下的,看着煙終于點着了,他剛松了一口氣。
“你的孩子?”
酒館後面的巷子漫起一股煙絲燃燒的氣息,白煙漫進雨幕中,肖和佛科斯站在酒館後門的雨棚裏。
“一定不是我的……她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清楚……”
佛科斯喃喃到,她就是翠絲桃,他們的關系外人無法理解,但是肖知道當翠絲桃絕望的發現自己懷孕了的時候,佛科斯會爲了她淋着雨去像人求助。
這可能算是一種與衆不同的感情,肖不知道這算不算愛。
“哈?來來去去就那些人……”
肖對着雨棚吹了一口煙,有些話他不想說得太難聽,但是……這太他媽扯了。
“找到那個父親讓他負責這些話我很想說出口,但是看你的樣子……”
肖搖搖頭,這個方案不大可能,翠絲桃完全不記得父親是誰這是其一,他們應該也沒有膽量随便找一個替罪羊,因爲翠絲桃的客人大多是……英格爾派,這是其二。
“很顯然不行。”
真是讓人苦惱,英格爾派也有分垃圾還有精英……肖吸了一口
煙霧含在嘴裏。
該死的英格爾派人渣,他應該這樣說嗎?
“你不會是想……打 胎吧。”
佛科斯也點了一支煙,他很冷冬天的雨水滲入他的衣服,他現在又是這樣的害怕,他需要抽一根煙冷靜下來。
肖看着他劃火柴的手輕微的顫抖,他知道佛科斯走了很多路,問了很多人,看他褲子上都是濺起來的泥水。
佛科斯走投無路了。
肖知道很多很多關于這些諸如此類的事情,或許他是一個女孩出生在那個環境他會了解得更加深刻。
“沒有!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佛科斯先是很激動的回絕了,但是很快的他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他也隻是一個青年。
這個情景下爲了能繼續完成學業,翠絲桃除了把孩子打掉别無選擇……除非她瘋了。
佛科斯的回答讓肖很滿意,如果佛科斯說“當然”肖會直接讓他自生自滅,因爲這忙肖事情不會幫的,有違他的原則。
你有決定生命生死這個權力,但是你也有婉轉的說話義務,這就是人類禮貌的虛僞。
“你的腦子在想什麽,除了打 胎難道有第二種可行性。”
但是說到打胎,肖也很頭疼,在星島的醫療設施是香巴拉控制的,你覺得翠絲桃公然去打胎會發生什麽。
顯而易見,這是自尋死路。
“生…生下來?”
聽到這裏,肖翻了一個白煙,他把煙按在隔壁因爲雨水變得濕漉漉的牆壁上,煙發出滋滋的熄滅聲,肖把煙頭扔了。
“佛科斯看着我。”
他抓住佛科斯的頭把他按緊掰正。
“你知道翠絲桃會因爲你荒謬的方案而送命嗎?”
肖掐自己的腦袋用了很大力氣,佛科斯感覺到自己的腦袋那種酸痛的擠壓感。
“沒有正确引導,沒有經驗豐富的接生婆,翠絲桃隻要出了什麽差錯她就會立刻送命,你可想清楚了。”
在礦區,這些案例并不少見,肖耳熟能詳,路邊的棄嬰還有突然之間消失的孕婦等等。
“所以我就來找你!你不可以見死不救!”
一說到翠絲桃性命堪憂,佛科斯就像突然發狂一般,他撲過來抓住肖的衣領。
“冷靜一點,我隻是在!幫你理輕思路!”
肖被佛科斯揪住衣領,每當别人情緒失控的時候,給他一拳是最好的鎮靜劑。
佛科斯剛想說什麽,肖一頭撞得他眼冒金星,他的額頭疼得快要裂開,就在佛科斯蹲下捂着額頭的時候。
肖也覺得自己撞得太大力了,他的腦袋也暈暈,看着蹲在他面前痛苦抱頭佛科斯。
“聽我說……你這個心急的家夥……”
首先,判斷一下,翠絲桃的懷孕大概懷了多久,雖然無論懷了多久都是要打 胎的,但是考慮到翠絲桃打胎後很久都無法正常的營業。
她需要生活費,就看看哪個冤大頭這麽不走運剛好卡在翠絲桃懷孕的那個時間點。
“第一回去找她弄明白她懷孕了多久,第二讓她想把腦子榨出來想她受孕的期間接觸過誰,第三把那人的名字告訴我我來做功課,第四關于打 胎的事情我幫你想辦法。”
肖蹲下來,
拍拍佛科斯的肩膀。
肖這個事外人,他腦子很清楚,他知道翠絲桃面臨了除了打 胎這個問題外,還有一個更大的隐藏問題她以後怎麽辦。
“你要那些人的名單幹什麽?”
佛科斯擡起頭,他的額頭已經腫了一個紅包。
肖在北方學生圈子裏,算是一個有名望的人,他好像是一個百事通沒有事情他解決不了。
“這件事你和誰說了?”
佛科斯看着肖,肖的神情很頹廢,他一直都很頹廢今天更甚。
“他們一聽到翠絲桃懷孕了,都支支吾吾。”
肖心裏面冷笑,可能翠絲桃和他們或多或少的都有一點關系,他不知道佛科斯是在裝傻還是在……包容她。
“把翠絲桃可以回憶到的,名單裏英格爾派公子哥的名字給我,當然是用來勒索,她需要靜養好長一段時間這是一筆很大的費用。”
做了虧心事,自然會理虧,當然會選擇息事甯人。
“快回去盯着她,你是男人不要像個驚慌失措的女人一樣一驚一乍的。”
肖拍了拍佛科斯的肩膀示意他趕快回去盯着翠絲桃,他心中已經拟好了方案,就剩下翠絲桃口中的名單。
“等我消息!”
佛科斯像是獲得了特赦一般,他飛快的消失在巷子裏面,肖安靜得看了一會兒雨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莎賓娜沒有再來酒館,但是肖需要莎賓娜的幫助,這個忙事蘭澤瑞姆還有特蕾沙都幫不了的,德瑪因派都幫不了,隻有英格爾派可以幫。
想想看莎賓娜這個一擲千金的氣度,加上0字頭班級的勳章,肖可以很肯定她是英格爾派的小姐,哪個家族的不清楚。
但是一定是英格爾派雜渣相對立的精英那種類别,肖希望自己不要對莎賓娜再次進行誤判。
0字頭的班級很安靜,0字頭班級隻有一個,肖确認自己沒有走錯。
他在門口看見了特蕾沙,那個紅頭發的雷昂納德人特别好認,沒有想帶她和那個銀發青年是同桌。
肖,在窗戶外靠着牆,等着莎賓娜下課。
他掃了教室很久才發現莎賓娜的影子,她在靠教室另一邊窗戶的位置,他們離得很遠。
0字頭班級的學生沒有人人注意到他,他們很專注的看着講壇上演繹着什麽的老師,他們天生專注。
肖想到最近自己和當姆的任務交割,他拿到了“固态構造學”派的試題,十分可笑的是肖在拿到那份密封的試題時心裏沒有半分的輕松感。
他反而開始隐隐擔心如果當姆背信棄義怎麽辦?
那可是太糟糕了,他無從追究責任,面對當姆他隻能認栽,想到這裏肖算了一下時間。
樂觀的想想,幾年後肖就會進入這樣一個安靜高壓的班級,和他們一般對知識如饑似渴,前途是一片的光明,可以和自己有着孽緣的北方大地徹底的砍斷關系。
想到這裏肖不自覺自嘲的笑了一下,有人戀舊,有人喜新厭舊,也有人恨舊,肖可能就是恨舊的人。
他不穿北部特有的靴子,鞋子底下拔除三顆釘子,即使這樣,不浪費自己的機遇費勁心思往上爬卻是正統的北部作風。
肖和家鄉的孽緣,一輩子都不會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