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露露看了眼隔壁,特蕾沙已經被今天去夜裏的情緒感染了,那些用來形容青春女性的美好詞彙,特蕾沙可以全部承受。
羅曼和特蕾沙隔着一條過道,看似并無交集,但是隐隐的娅露露可以感受帶二人之間的默契。
羅曼站起來起哄的時候,特蕾沙就望過去,新人親吻的時候羅曼那邊一片刺耳的助威聲特蕾沙那時候笑了,像是被取悅了一般。
娅露露不是突然間才發現的,她觀察了很久,霍南斯丁羅曼還有特蕾沙,這三人身上纏繞着奇怪暧昧的氛圍。
或許是女人天性八卦敏感,娅露露不留生息的觀察下,特蕾沙或許沒來得及捕捉,但是置身于身外的娅露露卻漸漸看得分明。
霍南斯丁是軍師,羅曼那種若隐若現的感情才是真正的姿态,特蕾沙的态度無從考究。
今天她問起,特蕾沙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對感情的掩飾還是真實困惑,娅露露也點到爲止。
有時候真正了解一個人,并不是通過愛慕,憎恨厭惡才能真正了解一個人。
娅露露因爲種種原因,與羅曼有着難以分化的仇恨,她比特蕾沙更加了解羅曼醜陋的一面。
她可以很确信的說,羅曼在特蕾沙面前修飾過自己的個人形象,羅曼出現在特蕾沙眼裏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就連羅曼的家人都可以感覺到,羅曼肉眼可見的柔化了,甚至有明眼人如羅貝爾克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羅曼正式的步入了他人生中又一個重要階段。
人是需要吃飯,人也需要感情的滋養,即便是岩石覆蓋的土地也需要地表水慢慢的滲透進去,很顯然羅曼這個被岩石覆蓋得嚴嚴實實保護自身水分不被過多蒸發的地表,終于也開始被地表水滲透了。
羅曼是家族裏面最小的孩子,族長之位由他的大哥穩坐,上頭還有兩個封号賢者哥哥,他天資優越進入星島進修。
可以預見,羅曼的未來光芒萬丈,家族爲他鋪路他也會走着家裏有賢者封号的哥哥的老路,因爲血統因素他無需卷入族長候選的紛争,他是家族裏面少有的自由人。
随着布達家族今年來擴張出來的世家脈絡,他們先與沒落世家茲埃利聯姻做起跳跳闆,接着與壟斷精神法師的巴别塔家族聯姻進行世家地位鞏固,還有眼下布達家族的與南部溪谷貴族珊文家族的強強聯姻。
看似把家族的獨女嫁給珊文家族并不光彩的私生子,實則暗中助力班年瑞卡日後的族長之位争奪。
羅曼的兄長和姐姐已經成功的爲家族張開了庇護,羅曼是在大樹下乘涼的人。
娅露露試過問起特蕾沙對羅曼的想法,特蕾沙說“并無想法”。
如果說羅曼是巅峰家族的高級産出,那特蕾沙相對的就是他的對立面,她是德瑪因派日後沖擊賢者之位的有力人選。
他們來自兩個世界,卻發生了萬中無一的可能性,聽到這個回答,娅露露心裏一下子出現了些許的失意。
喜歡着一個不能喜歡的人究竟是什麽感覺?
娅露露離席,她此行還有比眼下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
婚禮進行的主場因爲人氣聚集很溫暖,但是她無心眷戀這些别人的溫暖,這裏什麽東西都不屬于她。
走在有些清涼的過道上,娅露露感覺到自己身上的
暖意被吹散,她無法相信這一天竟然真的到來了……
她不自覺的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拿到自己導師的婚禮請帖她突然間心境這麽的平靜,她真的死心了嗎?
沒有,從沒有過。
灰燼還有火星。
娅露露知道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就像是羅曼看來一般“龌龊”的感情,那是不被認同的秘密。
娅露露往二樓走,她知道新娘梳妝間在二樓一個拐腳,她知道按照珊文家族的傳統新娘除了在于新郎在見證下接吻外,,新娘還要根據珊文家族的傳統換上他們的傳統服飾。
現在她的導師正在被人灌酒,而新娘正在在人協助下穿上溪谷貴族的傳統服飾。
她樓梯走到一半,突然間遲疑了一下,她看了一下今天自己特意帶出來的用草稿紙卷起來的東西。
娅露露知道自己很自私,自私又病态,可能越小的狗吠叫起來就越是響亮,越是自卑的人對外界對自己的态度就越發敏感。
在特蕾沙面前,特蕾沙就像一面讓她醜陋曝光的真理鏡子,特蕾沙對待很多事情越是平靜,就讓娅露露覺得自己像是小醜一般難看。
特蕾沙不追求認同,事實上她已經被認同了,她不追求友誼愛情,因爲這些東西自然而然就會來到她的身邊,她似乎什麽追求都沒有,僅僅很認真耐有韌性在生活中漫步。
娅露露聽見二樓拐腳有人打開門的聲音,吵吵鬧鬧的女人聲響起,看來是新娘要再次出場了,娅露露在樓梯口等了等,等到那些聲音悉數消失她才繼續上樓。
她以防萬一敲了敲門,無人答應,她左右看了一下推門進去,新娘的梳妝間一片狼藉,看來新娘爲了趕場已經是手忙腳亂的。
娅露露繞過那些脫下來的婚紗,龐大的婚紗穿起來好看但是受罪,她拆開草稿紙包裝,裏面是一對娃娃。
娃娃本來沒有什麽特殊的意義,但是在她不正的心理影響下,她縫制的娃娃頗有點詛咒娃娃的氣息。
女巫會把活人的頭發塞進娃娃的頭中并細挑出來,畫出娃娃的嘴臉,爲他們縫制衣服,這些别着活人頭發的娃娃有着另一番意味。
這些娃娃就代表一個現實中存在的人。
娅露露把那一對娃娃放在新娘的梳妝台上,金發的班年瑞卡,銀發的沙蒂法,今天是他們的婚禮這是他們的婚禮娃娃。
娅露露退出幾步,仔細的端詳自己的娃娃,看起來這對金銀娃娃恩愛甜蜜的樣子,其實金發代表班年瑞卡的那個娃娃的裏面填滿了娅露露的頭發。
她想讓自己的導師記住她,永遠心裏面想着她記挂着她,即便沙蒂法和他結爲夫妻也好,娅露露永遠和班年瑞卡同在。
注意到金發娃娃的頭發翹了,娅露露走過去把娃娃的頭發捋順,她無法像羅曼一般讓外界承受她直接的憤怒,她沒有權力呐喊。
她無法控制特蕾沙的思維,讓班年瑞卡拒絕與沙蒂法的聯姻,她不相信他們是真心相愛但是在兩個龐大的家族下,娅露露如此渺小。
她甚至連給羅曼實質的傷害都做不到。
所以她陰險,她劃爛羅曼的名字,做過特蕾沙的詛咒娃娃,想緻蘭澤瑞姆與死地,在新人娃娃裏面暗藏自己的頭發詛咒沙蒂法終究無法獲得班年瑞卡的心。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她的拳頭如此的無力,敵人如此的高大遙遠,拳頭鞭長莫及,娅露露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眼淚吸吸鼻子。
她恨他們的優越還有恨自己的無用。
她離開,留下梳妝台上恩愛的娃娃等待新娘再次回來時被她發現。
娅露露從新娘的梳妝間消失了,特蕾沙發現她不見了,她滿世界的尋找那個行爲表現顯然不正常的舍友。
一段時間,就在羅曼把特蕾沙拖上二樓的時候,特蕾沙爲了跟上羅曼的腳步肺都快喘出來了,是她太天真了,羅曼大步走起來真的一路疾馳。
“快……去,敲門……”
看着特蕾沙甩開自己的手,她扶着牆大口喘氣,羅曼看特蕾沙似乎挺急的,于是他就順勢跑了起來……她就變成這樣了。
看着自己姐姐的專屬梳妝間大門緊閉着,羅曼在特蕾沙的眼神示意下皺着眉頭敲門。
他敲了三次,裏面沒有回應,特蕾沙把耳朵豎起來仔細聽。
“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
羅曼感覺裏面好像安靜得驚人,因爲特蕾沙這樣一說他突然間頭疼起來,娅露露這個歇斯底裏的女人竟然在這麽重要的日子裏亂來。
特蕾沙聽着羅曼逐漸失去耐性的敲門聲,她保佑不要真的出事。
羅曼打開房門走進去,他低底的罵了一聲。
“裏面沒有人……操……”
特蕾沙聽到裏面沒人,跑過去探出腦袋看了看,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
特蕾沙自顧自的擦了一下自己的汗,羅曼好像被什麽吸引了注意力徑自走梳妝間,特蕾沙看着羅曼繞過那些草草被放在一旁的婚紗,拿起梳妝台上的一對娃娃。
“進來吧。”
羅曼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這對結婚娃娃,這很顯然就是有人應景的送給沙蒂法和班年瑞卡的新婚禮物。
他摸了一下娃娃的頭發,總覺得這個手感透露着詭異,像是人的毛發一般。
羅曼喊了一聲特蕾沙發現她沒動,他擡起頭發現特蕾沙還在門外好奇的往裏看。
“進來仔細看,在門外鬼鬼祟祟的。”
羅曼把娃娃拿着左右看看,雖然他老感覺這對可愛的娃娃橫豎看起來都透露着詭異,但是畢竟這是沙蒂法的東西他也不好意思過問。
“我就在門外看看就好,不進來了。”
特蕾沙擺擺手,她雖然好奇心重但是她不喜歡未經許可擅自進入别人的房間。
“随便你”
最後羅曼聞了聞娃娃,布料的味道還有隐隐說不出來的神奇氣味。
“你有點變态啊,羅曼。”
特蕾沙看着羅曼拿着一對可愛的娃娃左看看右聞聞老是覺得詭異。
“閉嘴,趁着那個羅裏吧嗦的女人沒回來趕快走。”
放下娃娃,羅曼看了一下四周有沒有異樣,在确定後他開始往外走,從小到大沙蒂法都是家裏的哭包。
生氣了哭,委屈了也哭,源源不斷的眼淚,羅曼在自己姐姐婚禮當天最害怕的看見的情景就是沙蒂法流眼淚,怪心酸怪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