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蒂法比羅曼大不了多少,也就一兩歲的樣子。
和大部分英格爾世家的女孩一般,比起讓自己變得更卓越,沙蒂法更傾向于向賢惠知書達理的方面發展。
羅曼對自己的姐姐的評價是,幾乎挑不出什麽毛病。
可能這種類型的女人恰巧是他的姐姐,羅曼萬萬不會喜歡這些但凡聽不懂就隻會微笑點頭附和他的異性。
他想要一個腦子會思考,對世界有自己見解的聊天話友,而不是一個和他長期處于不同平面的聆聽者。
但是,羅曼不喜歡沙蒂法這種溫順的女性,沙蒂法的愛慕者一把抓過來還真的挺不少,沙蒂法是一個頂好的女人。
出身在爆發式龐大的布達家族,沒有養成沒落茲埃利長女的“天真浪漫”已經是難得,更爲難得的還是她被羅曼嫌棄沉默不語還有善于聆聽的能力。
在特蕾沙接受了耳釘後,羅曼和霍南斯丁兩者都在暗自欣喜,一個覺得對方接受了自己的補償,另一個則是因爲八卦暗自坐實。
反正愉悅的理由千千萬萬但是呈現出來的,喜悅都是一緻的。
入冬了,清晨山路冷風可以輕易的趕走0字頭班級學生的瞌睡蟲,霍南斯丁在被呼嘯的山風推着下台階。
再睡眼惺忪的學生,被刺骨寒風兜頭蓋臉的沖刷着,絕對能重拾清醒。
因爲撞風,羅曼的眼睛控制不住分泌眼淚,可能并不是風的緣故,羅曼的睫毛濃密纖長得讓特蕾沙暗自嫉妒。
羅曼隻是太累了,把門一關上在霍南斯丁看不見的地方,羅曼桌子上的台燈可以亮到很晚,每一晚隔着幾棟宿舍獨立棟的特蕾沙都熬不過遠方不知名同學的台燈。
每次在特蕾沙繳械投降回床睡覺的時候羅曼還在低頭苦讀。
常言道,一萬個小時可以成爲天才,任何人的天賦除了一部分的得天獨厚外,還有日複一日枯燥乏味的重複練習。
沒有羅曼的耐電蛋白體質,霍南斯丁的稠密神經纖維腦部分布,0字頭班級還有許多學生并沒有被天使親吻過。
娅露露沒有,塔特還有莎賓娜甚至别人亦然。
他們隻是達到了一萬個小時這個常人難以達到的臨界點罷了,在付出了無數努力後奇迹在他們身上降臨。
霍南斯丁把自己的臉縮在圍巾裏面,什麽花裏胡哨的首飾顯不顯擺出來根本沒有所謂,霍南斯丁在寒風底下一陣又一陣的哆嗦,牙關發顫。
看着羅曼龍行虎步的模樣,霍南斯丁把自己的面深深的下縮,猥瑣就猥瑣,讓自己吹得發疼的臉暖合一點沒什麽不好的。
他曾問過羅曼不因爲寒冷而龜縮起來的秘訣,羅曼說“起床洗個冷水澡,穿少點,身體會自然熱起來的。”
這句被羅曼說的風輕雲淡的話把霍南斯丁吓得心裏一顫。
他早上用冷水洗臉都是一種折磨,尤其是冷水滑進衣袖的那一瞬間,霍南斯丁成爲一個低聲尖叫的人,冷水沿着袖子劃過手臂,留下來的水痕在寒風卷來時寒意一陣一陣的。
“……特蕾沙把它戴上了。”
羅曼冬天脾氣會變溫和,因爲氣溫低了他也不那麽容易被點燃,今天難得的羅曼在去教學樓的途中和他搭話。
霍南斯丁剛想開口說“我看到了”但是轉念一想發覺話不可以說的這麽直接。
于是他在寒風中不争氣的抖了一下,吸吸鼻子說
“那很好啊!”
羅曼“嗯”了一聲,霍南斯丁從他那一聲中聽到了對自己品位的贊許,就在霍南斯丁暗自得意的時候,羅曼接着說。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沙蒂法要舉辦婚禮了。”
就在幾個月前,羅曼還在毫不掩飾的諷刺霍南斯丁嫁妹妹的模樣,,現在此時此刻羅曼卻也可以體會到一點點霍南斯丁當時怪異的心境。
羅曼對霍南斯丁共情并不多,也就理解了他百分之十幾。
針紮到肉的那一刻,人才會感覺到痛。
“時之賢者班年瑞卡,他應該是珊文家族有力的族長候選人。”
每當說到嫁娶這個話題,作爲嫁了妹妹的人霍南斯丁自然知道這是要揀好聽的話說。
聽到這裏霍南斯丁一擡眼果然看見羅曼在皺眉,看來羅曼對班年瑞卡這個未來的姐夫并不喜歡。
“他是私生子,近年他才被認親。”
英格爾派系的家族對于非婚生子有着天然的排斥,雖然這種灰色的孩子在家族裏面屢見不鮮并大有一番作爲,但是作爲直系合法的羅曼還有霍南斯丁天生就對這些不抱有好感。
聽着羅曼這樣說,霍南斯丁心裏面默默歎了一口氣,嫁給一個卓越的非婚生子确實有些麻煩。
但是事情總是有兩面,霍南斯丁摸了摸自己的圍巾陷入沉思。
像是襲瑞姆的丈夫,羅貝爾克在他衆多兄弟裏面被襯得資質平平,但是至少這樣,霍南斯丁不會每逢讀起妹妹寄給他的信的時候,都提心吊膽一次。
布達家族的男性,脾氣和能力成正比。
沙蒂法沒有來星島進修,她溫順乖巧,說話溫聲細語。
羅貝爾克并沒有像他兄長還有弟弟一般發光放熱,他也就性格有時會急躁并不是什麽歇斯底裏吓人的脾氣。
弗利翁……霍南斯丁相信,這種鐵血派男子,是不能勉強的,否則,米拉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
至于羅曼,霍南斯丁想到這裏暗自覺得好笑,他一直以爲羅曼這種毛孔都是自私的男人至少會偏好那些可以由着他性格亂來的異性。
再不濟,羅曼孤獨終老霍南斯丁也可以理解,畢竟這樣不用禍害女孩。
可是誰曾想到,羅曼也是一個挺犯賤的男人……霍南斯丁每逢想到特蕾沙讓羅曼吃到的苦頭,他自己心裏面也暗爽。
看着羅曼憋屈的樣子,太開胃了。
想到這裏,霍南斯丁正色到
“看來你對你姐姐的丈夫不大滿意,我能理解,但是事情總要看兩個方面。”
羅曼啧了一聲,他糾正到
“未婚夫,是未婚夫,沙蒂法在沒真正嫁過去之前他就是班年瑞拉。”
在襲瑞姆嫁了之後,霍南斯丁和羅曼的關系有些滑稽,也就是互稱叔舅的關系,某種程度上他們算是遠親了。
羅曼糾正了霍南斯丁對他姐姐的未婚夫稱呼。
“對,未婚夫,班年瑞卡是一個年輕的賢者,你其實應該爲自己的姐姐高興。”
雖然霍南斯丁也想接着說“年輕有爲即便是血統尴尬,總比年長無爲好。”
但是轉念一想,這個年輕“無爲”的不就是暗指羅貝爾克嗎。
于是這句多餘的話就被霍南斯丁悄悄嚼了咽了下肚子。
“我高興什麽?沙蒂法是他的學生!”
霍南斯丁在襲瑞姆大婚将至的并發症,在羅曼身上換了一種姿态表現出來,霍南斯丁也一度因爲布達家族前景未蔔而心慌慌。
羅曼隻是很憤怒,霍南斯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得好像班年瑞卡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一般。
師生戀也是挺讓人羨慕的。
羅貝爾克再年長幾歲還可以做襲瑞姆的父親呢。
都是雞蛋裏面的骨頭,不是問題的問題。
“班年瑞卡是沙蒂法的誰都不重要,我也不在乎羅貝爾克
被我的妹妹大多少,他比襲瑞姆大五年十年甚至是二十年都不重要。”
說到這裏霍南斯丁拍拍羅曼的肩膀,接着重重的錘了一下自己的心口,這句話是霍南斯丁的心裏話。
“他對我妹妹好就行了,我其實沒這麽多要求。”
“哼……”
羅曼哼了一聲,顯然他認同這句話,就是心裏面有些不爽快。
快走到平地的時候,霍南斯丁轉念一想覺得好像沙蒂法婚禮的事情似乎不這麽容易揭過去。
“那娅露露這個門徒生……豈不是……”
霍南斯丁小聲的疑惑讓羅曼聽見了,這個問題他還沒想到,霍南斯丁提醒了他。
“對,班年瑞卡還有他沒收好的爛尾,英格爾派的法師沒有門徒生這一說法。”
羅曼說到,他怎麽忘記了秃鹫見到了都會失望的娅露露。
英格爾派以姓氏爲單位,是以家族培育的方式栽培法師,而德瑪因派以個體法師爲單位,他們通過導師和門徒生的形式培育法師。
娅露露就是班年瑞卡的一個遺留問題,班年瑞卡被認祖歸宗的同時他還留着對立派系标志性的小尾巴。
“他不會異想天開把娅露露帶去他們婚禮的宴會吧,他太敢想了。”
羅曼啐了一聲,英格爾派和德瑪因派表面上看暢所欲言實質上兩看生厭。
這就是爲什麽英格爾派家族内部明明很多年輕俊傑到了适婚年齡被一拖再拖的根本原因。
英格爾派認爲是屈尊低娶,而德瑪因派也不屑于高嫁。
看看羅曼的兄長們未來配偶未成年已經不算什麽,輪到羅曼的可能還沒出生。
“凡事要往好處想……”
霍南斯丁下意識也啧了一聲,他被羅曼同化了。
“還是什麽好事可以輪到我?”
一邊爬樓梯的時候,羅曼轉過頭看着霍南斯丁,自從襲瑞姆出嫁後,日子一片安甯後霍南斯丁倒是樂觀了不少。
“你想想娅露露的舍友,這不就是好事嗎,剔娅露露如果去了特蕾沙去的幾率不小啊!”
霍南斯丁感慨了一聲,特蕾沙和娅露露給羅曼的感覺。
就是,隔壁家可愛的女孩,還有她面目可憎的老媽媽。
羅曼默不作聲,顯然他轉念一想覺得也對。
“你想想看,娅露露一直粘着特蕾沙,即便特蕾沙和我們一起吃飯,她還是罵罵咧咧的跟來了。”
羅曼沉默想了想,覺得這個例子很好,這體現了娅露露狗皮膏藥的性格,很有說服力。
“你什麽時候也學會了投機倒把,呵……”
羅曼難得的笑了一下,不是冷笑是實在的笑了一下。
聽見别人和他一起罵娅露露,感覺很痛快。
“可能是我臉皮厚了。”
霍南斯丁笑笑,他倒不覺得這是什麽狗屁如潮,他叫辯證思維,他客觀的看見了娅露露出現的壞處……還有好處。
羅曼笑出聲,聽着羅曼少有的笑聲回蕩在樓梯間裏面。
“你臉皮厚了說話倒是正常了不少,哈哈!”
羅曼說霍南斯丁沒有這麽束手束腳裝腔作勢了,人總是會成長的。
霍南斯丁搓搓被吹紅的鼻子,跟着一大早就心情莫名變好的羅曼走進教室,教室學生還沒來齊。
夏天羅曼踩點,特蕾沙提前,冬天剛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