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什麽時候回反省自己,大概是深夜睡不着的時候。
無論男女,總有那麽幾天特别的神經質,雖然外人總覺得羅曼一個月也就那幾天不神經兮兮。
但是羅曼自己清楚,自己究竟處于什麽狀況。
霍南斯丁問題問的好,羅曼不是懦夫他不逃避問題,他隻是有些疑惑,因爲這個問題書本上是無解的。
身邊的人也沒有可參照例子,羅曼作爲個人情感的問題就像一個剛入門的新手一樣,無所适從。
特蕾沙是怎麽走近他的呢,羅曼把它籠統的歸功于“神秘感”和“好奇心”。
特蕾沙很“神秘”,這種神秘不是她的身世不是她的事迹,是她這個人帶給羅曼很特殊的感覺,他總覺得她好像不是一個可以簡單娓娓道來的故事。
因爲無法一眼看清,所以顯得她神秘。
他曾經這樣形容過特蕾沙,她是個精巧的東西,容貌精巧,精神也很精緻,某種程度特蕾沙是很完美的。
特蕾沙的完美不是指她的無暇人品,而是她某一點“惡”的點綴讓她看起來是個凡人,但是整體上又格外的圓滿。
羅曼可以數出特蕾沙不擅長的事物,太多了,但是另一方面她擅長的也太多了。
這是一句廢話嗎?不是,這是一個抒情句,這很好的抒發了羅曼此刻的心情。
特蕾沙是個凡人,與此同時,他也。
特蕾沙的“神秘感”激發了他的“好奇心”,于是羅曼自身内部發生了化學反應,很多事情便這樣接二連三的發生了。
人類總歸逃不過“視覺動物”這個囊括,羅曼作爲一個不完美的人類,必然走了“視覺動物”這條天性。
他們總說女性面部線條越柔和越容易吸引異性,而男性則相反。
特蕾沙的顴骨顯得她的蘋果肌很飽滿,但是她并沒有因爲蘋果肌而顯得幼齡,因爲她的雙眼微微上吊。
狡黠的眼型讓她看起來有着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成熟感。
她很瘦但是不柴,确切的說特蕾沙很苗條但是并不是弱不禁風,至少在視覺上特蕾沙比娅露露健康不少。
娅露露就像是從災荒地區逃出來的人一樣,羅曼有時候覺得扒了娅露露的皮最後隻能剩下她的骨頭。
她死了連秃鹫圍過來都會惺惺離開因爲沒有東西吃。
羅曼承認自己的膚淺視覺,但是另一方面星島不缺乏美女,特蕾沙又不同于那些佳麗們,她是坐在0字頭班級裏的人。
突然之間,特蕾沙的地位就飛升了,她有别于那些芸芸衆生,因爲她的平台已經将她們很好的區分開。
并不是所有美麗的女人都聰慧。
坐在0字頭班級裏特蕾沙,即使是一個凡夫俗子那她也是一個高素質的凡夫俗子。
無論星島上有多少風華絕代的佳人也好,可以進入0字頭圈子的也隻有這麽多。
羅曼在床上思考。
特蕾沙會不會是他的必然,因爲相同的高度共同的語言,還有人類的本性驅使。
特蕾沙是一個共情能力強,并且有思想有學識的漂亮異性。
拿回米斯特小姐那句話,爲什麽有人會不喜歡優秀的,和自己有共同語言的甚至魅力出衆的異性。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這是他必然的失控,在諸多因素驅使下。
羅曼想到這裏他的身子是發燙的,原因不明,可能是因爲他突然間明白了一個困惑了自己很久的一個問題。
作爲一個共情能
力并不高的人,羅曼覺得自己可能會喜歡上某種程度與他相似但大體可以互補他的特蕾沙。
他的心失控是必然的。
羅曼摸了摸自己的左心房的位置,心這裏是熱的。
……
哈南的腥味,若有若無的彌留在空氣中,被穿堂風帶着在公會内部呼嘯。
最近他都逗留在公會。
哈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他夜間會守夜,黎明的時候休息,醒來的時候是全日中最溫暖的時刻。
爐子裏的火炭隻會在哈南不在的時候點燃,哈南本人不大喜歡在溫暖熱融的環境下入睡,因爲這樣第二天他的腦袋會不大舒服。
液态水在這裏都是溫暖的,因爲不結冰的水總比窗外的風溫暖。
洗完臉後,他感覺到臉上微微的刺痛感。
哈南的皮膚因爲常年暴露在冬風裏面,已經幹裂泛紅了,難以置信他臉上的唯一的血色竟然源于臉頰的輕度凍傷。
就在哈南把木炭用紙團卷起來,擦燃火柴引燃木炭的時候,他聽帶有人往這邊走的聲音。
他把用來引燃的木炭放在爐子堆好的炭塔裏,他站起來的拍拍手。
聽聲音似乎是會長,會長已經走得不如年輕時這麽快了,但是約拿米的體魄依然健壯。
哈南把窗戶拉成一條小縫,約拿米已經不年輕了,他不再能撞風,所以哈南才沒有像往常一樣把窗戶大開。
有人敲敲門,接着把門擰開,約拿米可以自由的進出整個公會,無需征得同意。
“昨晚去守夜了?”
約拿米的兩鬓在近幾年白得厲害,好像人隻要表現出了衰老的迹象,他就會在短短數年間肉眼可見的蒼老。
“是”
哈南把椅子轉過來示意約拿米坐下說話,他坐在自己的床上。
“跟我來一趟,雖然我也想坐着打個盹。”
約拿米搖搖頭,他今天可不是爲了這一把靠在火爐邊的軟椅來的,他是爲了一件事情專門來的。
哈南沒有詢問爲什麽,他問題一向不多。
他跟着約拿米的腳步離開自己剛剛點起火爐的房 間,北部特有的靴聲在走廊上響起。
“你最近聽到什麽風聲了?”
約拿米問的不是東西南北風,問的是周圍的動向。
“方娜說沒有異樣。”
哈南回憶了一下,最近北部太平。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等一會兒我要你見一個人。”
約拿米帶着哈南在樓道裏左拐右拐。
“不會是巴爾幹吧?”
下樓梯的時候,哈南的靴聲停住了,平日裏約拿米但凡有什麽事情都會讓普泰來傳話,有什麽話非得是他這個老骨頭親自出馬的?
“你去了就會知道。”
哈南心裏面泛起了一絲波瀾,他一直避免和巴爾幹見面是爲了減少兩人的矛盾。
會長似乎也很清楚這個因緣,所以約拿米不會強制要求他做些什麽。
但是今天,會長執意讓兩人見面,究竟是爲什麽?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哈南鮮少的提問,出自他内心真實的困惑。
巴爾幹和哈南的矛盾,約拿米看在眼裏,手心手背
都是肉,一個是子嗣一個是公會的未來。
約拿米停下腳步,皺皺眉頭,權衡了一下。
其實并不難選擇。
“我會在接下來說。”
他最終選擇在這個時間裏沉默了,因爲約拿米不知道那封信到底牽扯了多麽大的陰謀。
“哈南,讓讓他,就像往常一樣。”
快走到自己的辦公房間的時候,約拿米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我懂。”
從剛才猜到約拿米希望他見的人時,哈南開始控制自己的的氣息外流,至少要讓巴爾幹見到他之前保有一個好臉色。
聽到哈南的回應,約拿米哈南在意氣用事的年齡學會了忍讓,在青年的時候身心的滄桑。
“其實你也不必把氣息凝固住。”
約拿米感覺到了,哈南的氣息開始消失,哈南很懂事,而他的兒子卻不是一個真正懂事的人,雖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巴爾幹很乖順。
“老子讓他高興一會兒也不是不可以。”
哈南摸了一下自己的耳環,啐了一聲。
約拿米推開門,巴爾幹剛一起身,面上的表情開始凝固,因爲他看見自己父親身後跟着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哈南經過巴爾幹的時候,巴爾幹發現哈南的味道消失了,哈南的腳步輕輕的,他走過自己的身邊帶過一陣冷風。
哈南不會像公會裏的獵人一般尊稱一句“少爺”,在他的意識裏巴爾幹隻是巴爾幹什麽也不是,哈南見到他沒什麽表示就用眼睛掃了他一眼
看着哈南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就連父親約拿米的得力助手都在稱自己一聲“少爺”可是哈南偏不。
巴爾幹心裏面不舒服,礙于約拿米在這也不好發作,但是這個過節他記下了。
“我就不介紹了,哈南還有巴爾幹,你們相互認識一下吧。”
約拿米象征性的介紹了一下,他知道兩位青年私下認識,但是還是礙于形式,雙方都沒有表示。
“我一直以爲你是一個公會裏的傳說,第一次見到真人。”
巴爾幹開口,他在他的父親面前是一個彬彬有禮的青年,他更傾向于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現給自己的父親。
“現在就不是了。”
哈南回了一句,算是禮貌的答應。
他說他現在坐在這裏就應驗了他不是傳說。
巴爾幹看哈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回了一句不鹹不淡的話。
“每次你出現的時候,公會總有一股血味,到底是沾染了什麽的血味才會久久不散?”
巴爾幹看着哈南窩在座椅上,他冷峻的外表還有沒有什麽溫度的眼睛,時刻表示着他對外人的警戒。
“行了巴爾幹,沒必要對這些問題刨根問底。”
約拿米擺擺手示意巴爾幹不要糾結于這些問題,其實這個問題約拿米也不希望哈南回答。
知道這個問題的人越少越好,因爲這對于公會穩定來說很重要。
聽帶約拿米的打斷,巴爾幹有些讪讪收手的感覺。
此間哈南一直很安靜,他隻是雙手撐在岔開的腿上玩着他的辮子,相當的漠然。
他畢竟是收到了會長的指示,讓着巴爾幹一點,所以他沉默閉口不言,連讓巴爾幹不悅的氣息都收斂起來,鋒芒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