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羅曼聽聞特蕾沙和蘭澤瑞姆的友誼,他一定會因爲這種天真的做派笑得流淚。
原諒羅曼出生在一個正在成長的龐大家族。
英格爾派系天生就比德瑪因派系構造更爲複雜,所以英格爾派的法師自然更加的謹慎步步爲營。
他們沒有固定的朋友,隻有固定的利益。
吸一口水煙,聽着水煙壺裏咕噜咕噜的水泡聲,羅曼躺在椅子上吐了一口氣。
水煙壺出現在世家裏面,幾乎等同于夫妻之間的第三者。
水煙出現在一個家族裏是令人憤怒的,吸水煙是堕落的表現。
“我突然明白了爲什麽西部會喜歡這種東西。”
羅曼把水煙壺放下,聽西部的人說水煙會上瘾,他就想試一下。
現在他的腦子裏一片怒放的煙花,弗利翁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你都知道西部的煙裏面有什麽,見好就收了。”
弗利翁磕了磕他的煙杆把裏面黑色的煙碴子磕出來,有人通過煙草提神而有人通過煙草尋樂子。
羅曼隻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行樂。
“我還是第一次吸這東西。”
西部的水煙爲了提高助興的效果,裏面摻了西部盛産的香料,像是鼠尾香,豆蔻丁香還有别的。
羅曼吸的時候房間裏彌漫着濃郁的芳香,弗利翁在隔壁安靜的抽着煙,房間裏安靜得偶爾能聽到水煙壺冒泡的咕噜聲。
“試了就安心了,家族有你這樣嚣張的混賬,也是夠我受的。”
弗利翁吐了一口煙,灰白色的煙融入甜膩的空氣裏面徒添一股苦澀的煙味。
“其實也不怎麽樣……水煙……”
羅曼把水煙壺推開,他眯了一會兒眼睛,在羅曼緩了一陣精神變得清晰之後,他才歪頭看回自己的兄長。
“是不怎麽樣,了解和我們合作的公會對你說也不是什麽太壞的事情。”
弗利翁看着一直靠在軟椅上的羅曼。
了解别人才能更好的合作。
“你也是大膽,在受到賢者塔世家的孤立的時候争取到了獵人公會的支持,铤而走險。”
水煙吸入會給人一種心跳加速血液流動極速的感覺,羅曼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因爲大口吸入水煙而變得急促。
就是這種血脈噴張的感覺。
“賢者塔大部分家族都和瑞嘉家族有裙帶關系,想要壯大自己除了求助除了賢者塔的勢力之外我們沒有退路。”
弗利翁叼着煙杆說到,獲得極西領主的支持确實是刀尖跳舞,風險和機遇并存。
“讓獵人介入賢者塔的權力多麽明智的做法,哈!”
羅曼哼笑到,水煙會讓人更加容易興奮,因爲神秘的香料。
他自知自己開始亢奮了。
布達家族的此番舉動并沒有先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與其讓瑞嘉家族一家獨大,不如讓我沖擊一下他的地位。搏殺總是不會失望的。”
看見羅曼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弗利翁知道自己的弟弟似乎找到了他感興趣的東西。
他有時候會毫不避偉的和羅曼談論家族,因爲羅曼也是家族的一份子,而羅曼總有一些真知灼見。
思維格局無關年齡無關階級,與生俱來。雖然思維格局可以培養但是效果有限。
弗利翁無法和沙蒂法掏心掏肺,因爲沙蒂法無法理解這個危機四伏的時候權力漩渦。
他也無法和羅貝爾克表露心腸,因爲羅貝爾克缺乏統治者的特質。
“你總是可以借題發揮。”
弗利翁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家裏直系兄妹這麽多羅曼是他最頭疼也是最放心的一個孩子。
羅曼早慧但是性格叛逆。
“哈哈哈,你總是讓我有機會借題發揮,弗利翁。你是一個沒有管教好我的兄長。”
在短時間的精神亢奮過後,羅曼感覺到絲絲的困倦。
水煙給他的感覺像是雲霄飛車,一時快一時慢。
“我都不知道你要怎麽在傲芙尼拉度過沒有家族庇護的日子。”
弗利翁說到,比起羅曼的嬉笑怒罵 面部開花的表情弗利翁說到表
情始終都是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的。
家族可以包容羅曼的叛逆,那外界呢,對他們虎視眈眈的家族呢。
“說說修利的事情吧,男孩打架無可厚非。我那時也沒有閑暇時間管你的那些事,現在說說。”
弗利翁看了一眼轉身躺在軟椅的羅曼,他也沒打算問出點什麽,羅曼動手的理由總是異常的簡單。
他想。
十分幼稚的思維。
“我隻是讨厭别人把那個女人和我的家族相提并論。”
羅曼嘟囔了一聲,合上眼睛不打算對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做過多的解釋。
那個女人是弗利翁的妻子,是羅曼痛恨的人。
“那段有名無實的婚姻真是茶餘飯後的笑料。”
弗利翁也無奈的笑了,總有人爲了家族是需要犧牲的,而弗利翁就是犧牲的那個人。
“他們就像吸血蠕蟲,汲取我們的血還用又道溝的嘴吃的死死地。”
權力的争奪是成人的遊戲,作爲英格爾家族的子孫羅曼深知自己無時無刻都在深谙漩渦中穿行。
世家就是一群輪流互相吸血的蠕蟲。
此時是你,彼時是我。
“說說又何妨,你要知道我們比他卑鄙多了,至少他們僅僅是說說。”
我們僅僅是做做。
如果換做平常,身爲族長的弗利翁對于家裏的兄弟也是少言少語的,隻是羅曼又和家裏的衆多兄弟有少許的不同。
高度敏感是一種少有的天賦,尤其是對權力的高度敏感。
“我當然知道,等他們咬緊了送不了口,我們才可以磨刀霍霍。”
羅曼嘟囔到,就像羅曼在年幼的時候發現了弗利翁其實恨透了和他門當戶對的妻子一般。
羅曼确實也在現下感受到了弗利翁對姻親異樣的寬容背後下深層的用意。
對于一個青年來說這很難得。
布達家族打算, 卸磨殺驢。
“有些話知道了就不必說出來,去了傲芙尼拉也是。既然家族最後都不會吃虧,那就麻煩你忍一忍你壞透了的性子。”
就像外界風聲一般,弗利翁的姻親就是布達家族的跳闆。
布達家族忍怒不發,蓄力起跳。
弗利翁用鼻子噴出煙霧,羅曼和他的兄長們最不同的地方就是。
他僅僅是悶聲不響的做自己的事情,比如他就真的悶聲不響的把修利打了。
“隻是恰好布達和瑞嘉一同占據着摩都,你也隻是恰恰把修利打得不算太重。”
羅曼做的事情恰巧并不少,他似乎舉起拳頭的時候,拳頭就會自行思考一下揮下去的力道。
“瑞嘉家族也不敢把這事鬧出去,四賢者才剛剛當選。”
羅曼用十拿九穩的語氣和弗利翁不緊不慢的抗衡。
他打之前就想到了。
比起修利,夢賢者對于瑞嘉家族才更加重要。
“啊,讓人勞心費神的東西。”
弗利翁用煙杆敲桌子,刺耳的聲音讓羅曼無法昏昏沉沉的迷糊下去,他坐起來睜眼瞪自己的兄長。
“修利不可能像他的家族一樣,我都他媽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羅曼看自己伸直的手指。
“世界上沒有真正聰明的人!”
看着兄長突然怒目圓睜,其實布達家族無論是弗利翁還是羅曼都是一樣的性格,都是平靜皮子下的火藥。
“不要真正釀下大錯才知道輕重!你輸不起耗不起!”
聽到弗利翁大力的敲着桌子,羅曼捂起自己的耳朵把臉别開一邊。
“切”
羅曼哼了一聲,雖然弗利翁不喜歡大吵大鬧,特别是對着
羅曼這個年齡最小的兄弟。
但是親兄弟羅曼似乎比外人更加擅長把自己的家人送入崩潰的邊緣。
“我會想辦法的,你需要一個靠譜的朋友。”
羅曼似乎有一種讓身邊的人失去理智的特點。
弗利翁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煙霧流過他的緊張神經,過了一會兒他嚴峻的表情松弛下來。
羅曼善于激怒大部分人。
“說什麽交朋友,隻是和别的家族建立紐帶。”
羅曼把手擱在眼簾上面擋住日頭的光。
“羅曼!”
羅曼可以看到事物本質的東西,但是他又忍不住說出來,這就顯得不太成熟。
“我沒有說錯!不要吼我!”
聽到弗利翁的呵斥,羅曼不耐煩的吼道。
“聰明是好事,但是太聰明就是壞事!我希望你是一個聰明的人,知道但是不說破。”
弗利翁警告到。
“或許交個朋友會改善你的不成熟。”
交朋友這個問題,這對兄弟把話題說爛了,但總是無果而終。
“嘿……我不喜歡霍南斯丁,我讨厭懦弱的人。”
羅曼是一個強勢的人,所以他理所當然的不喜歡長期性格受到母親壓迫的霍南斯丁。
“我并不覺得霍南斯丁想和你這種愣頭青打交道。”
弗利翁諷刺道。
“你還是一個傻傻的小孩,對待事物依然在用喜歡與不喜歡來做決斷。”
這是作爲族長的弗利翁對羅曼去星島進修的期望。
“别這樣弗利翁!看到軟蛋我隻想掐死他,拜托,他是一個男人!他竟然十七年都被他的母親緊緊的攥捏着喉嚨而且并不反抗!”
可能因爲霍南斯丁缺少了羅曼身上尖銳的反抗精神,羅曼特别的排斥和他格格不入的霍南斯丁。
“無知造就偏見,你從來沒有機會設身處地的思考過霍南斯丁在他家族處于何其尴尬的地位。”
弗利翁隻是想讓自己的弟弟走出社交的荒島,如果傲芙尼拉無法扭轉羅曼的思維,羅曼如今的所有優勢會成爲他的緻命傷。
賢者塔對于不完美的人格外殘忍。
“這樣一個頹廢衰敗的家族和霍南斯丁的性格有什麽必然的關聯”
羅曼笑了,他實在不覺得外環境是影響個人裏性格的關鍵因素。
“也可能是家族對你太優厚了,羅曼你那敲不開的腦袋啊!”
自幼就相信弱肉強食能者爲先的羅曼當然無法理解霍南斯丁的苦衷。
羅曼一直受到弗利翁的競争強權還有控制力的影響。
自己就是一個青出于藍的賭盤腦子。
家族給羅曼的底氣,橫沖直撞的他當然無法理解一直在維系破碎的家庭關系還有承載過重的家族使命的人小心翼翼生活的行爲。
“霍南斯丁是一個值得結交的人。我記得鴿子密函他也收到了一份,你們即可能在星島變爲盟友,傲芙尼拉沒有你想得這麽野蠻簡單。你隻是是換了一個場所重複賢者塔每天都在上演的事情。”
即使弗利翁知道這次說服的渺茫,他依然耐着性子和羅曼進行心靈疏導。
羅曼是他見過最固執的人,有時候弗利翁也想不顧及自己長他十幾歲的光陰用煙杆狠狠的敲羅曼腦袋對他大吼大叫。
“随你怎麽說我可不想像他一樣畏手畏腳的。”
最後羅曼也隻是說了一句讓弗利翁認爲這次說服告吹的總結。
油鹽不進。
“ 頑固不化的東西!”
弗利翁摔門離去,摔門聲音之大把桌面的水煙壺的震得颠簸,羅曼就像沒聽見一般繼續躺在軟椅上。
适逢十七歲,年輕氣盛叛逆初定,極有見解的羅曼對他兄長的勸說不以爲意。
水煙:
流通在西部西南部的一種食用煙的方法,西部偏好于加入大量的香料輔佐口感,水煙無毒但是會上瘾